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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储鸽
微博id同lof,私信前看置顶,如果想起来了会腹泻式上来更新一下…总之祝您拥有美好的一天(灬ꈍ ꈍ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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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缺(将夜-陈飞宇)x润玉(香蜜沉沉烬如霜-罗云熙) *魔族小世子缺x天帝玉,时间线在香蜜剧情结束几千年后,HE ---------------------------------- 35 尊位之争这赛事依旧由书院的人来承办。 润玉已经记不太清这是魔界什么时候来的习俗,但确实自从夫子在魔界创立了书院之后,书院就在这一界之内有了极高的地位。 他不知道,但可以理解。夫子就如同他们天界的太上老君一样,并非属于六界、或者说是属于这九重天之内的人,六界之内各界此消彼长才应该是常态,但天界一家独大太久,其余除了人界之外的几界都在日渐走向衰颓,尤其与天界一向对立又势均力敌的魔界。 这是天道不愿意看见的,因为已经不再符合世间运行的规律。所以有了夫子在魔界创立书院,这是客观法则,一为了平衡天道,二为了扶持人才。夫子是三十三重天之上下来的人,不会轻易出手,但无愧于最强一名,也不会有人会与之一战。 润玉早早地坐到上位的客座上,等着这一代的才俊们入场。 水镜之内的场景不为虚设,取在一座巨大带有天池的雪山上,这样便会可能有来自于四海八荒的野兽与凶兽,随时可能冲出来构成一场意外,也算是考核之中的一环。 但因为与书院中夫子亲传的几位大弟子手中的法器相连,所以水镜内的山海之类特殊构建的部分,可以被这几位亲传弟子人为操控。魔界的几位城主与润玉这样的来客则是在愚疆宫里,通过几个巨大的、功能有些类似于观尘镜的大镜子,来看水镜之中发生的情形。 按理来讲,书院弟子为魔界奉养,放到人间,就是有如圣子圣女一样的地位,又修为都极高,所以不得摄政,包括陈皮皮在内的宁缺的十二个师姐师兄才无一参与这场比试。 宁缺是个特例,不但摄政,还是世子。 世人担忧他作为书院的学生,在这次比试里会因为被透题而赢隆庆,为了避免这些龃龉,他也只好在水镜开始建设之后就短暂地从书院二层楼里搬出来,得以避嫌。 宁缺也不着急,从前巴巴跑去和润玉讲了,还窃喜自己多得了和喜欢的人相处的机会。 参赛的人悉数入场,大长老宣布道:“水镜今日开启,魔界一日,镜内五日。只有一人能够留到最后,成为魔界的储君。这一次的比赛场地为夫子亲自所设,石径绕山而转,石路环湖而旋,诸位要先登上雪山,到达徒太山之上的天池之后,方可进行决斗。” 他给所有人的手中发用来引燃的烟火,坚持不下去、受伤太重,或是准备自动弃权,只要引燃装置,就可以直接被传送出水镜。 前来参加比赛的人列了队,在愚疆宫又各自行礼,站到传送阵上。宁缺遥遥地看润玉,也不能打招呼,只能隔着人群两两相望,目光一对上,再微微一点头,已经算是送别。 书院里的几个夫子的亲传弟子进愚疆宫开启法阵,把这些人均匀传送到雪山山脚下的每一个角落。 水镜里的人是竞争者,彼此拼上的是名誉与前半生的勇气,为的是争那一个魔尊之位,或是与各自押宝的对象在一起,想谋个诸如魔后或是长老的位置。水镜外的人却是看客,中之人生死搏斗,除去如同几城城主这样把儿子和女儿都送进去的亲近之人,多半是为了看个热闹,见证一下魔界新储君的诞生。 润玉以前听说过比赛,关注结果,过程没怎么注意,等着传送阵结束之后,书院的大先生李慢慢过来给观礼的客人们讲比赛设置。 他轻轻敲打椅子的扶手,余光看向宫中放着的巨大镜子。 宁缺出现在徒太山的山脚下,已经循着雪痕斑驳的小路在吃力地向上走。 李慢慢作为大师兄,确实人如其名,解释起来都慢条斯理。 他道:“虽说这次比赛考验的是谁是站到最后的那一个,但夫子的意思是,魔界储君需要多方面考量,经历层层筛选。” “一上来就开打,太耽误各位的时间,也太混乱,徒太山山体庞大,从下到上呈现由大到小的锥状,山脚到山腰的过程中,每人间隔的距离都很远,我们又施了限制灵力的咒术,可确保他们之间不会碰到。这段路上,如曾经书院入院考核一样,设置了诸多关窍。” 桑桑如润玉一样,也目光锁定宁缺的方向,她看宁缺走得费力,又看了看镜中的其余几位竞争者,巴望片刻:“大先生,这回路上也像之前比试一样,加了灵力的压制吗?他们走得都好费力啊。” 桑桑身材娇小,又生的可爱,表情与言语之间虽然时常流露出来不谙世事的天真烂漫,但却一点不讨人嫌。 李慢慢转向她点点头:“公主殿下所言不错。路上还有云雾大阵、风雪大阵与石距阵,为的便是叫他们行至半山腰之前,就淘汰掉一部分人。” 润玉下首的妖界皇子笑道:“书院果然如传闻所说一般,安排事情不但紧凑有节奏,且滴水不漏。敢问大先生,这到半山腰之后,可还有些别的机关?” 赛程刚开始都很轻松,水镜里的人只是顶着灵压向上攀爬,甚至还没有触碰到第一个阵法,大家对这都不抱什么很大的兴趣,与其看镜子,还不如听李慢慢先详细讲一次书院在这次比赛里的安排。 润玉分神偶尔去看一眼还费力在雪地里卖力打滚的宁缺,听得李慢慢继续道:“到半山腰之后再往上爬就没有路了,只能踏雪而行,灵压也加倍,到小半程的时候,我十二师弟陈皮皮在那里设置了幻境的关卡。” 陈皮皮犹犹豫豫从几个师哥师姐身后冒出了头。 润玉一挑眉。 他排第十二,是除了宁缺之外夫子最小的一个徒弟,他昨天在宁缺的寝宫里和润玉目瞪口呆地打过招呼,今天还没想好要以怎样的面目来面对天帝,再一想他前几个月的时候往雪山上设置的装置,突然感觉有些大事不妙。 但他还是站出来,解释道:“这也是夫子所说,设置来考验他们的一环……到了那个中心阵法附近之后,便会看到标志物,只要是看到了,就会立刻进入幻境。” 他犹豫一下,又补充道:“幻境里的人是这个人那时候最挂心的人,场景不好说,可能是他最期盼的,也可能是他最畏惧的。但是不论的诱惑还是恐惧,都要在五个时辰之内靠自己的力量摆脱,否则身上的烟花就会自己点燃,直接视作弃权。” 幻境其实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或者说,有些烂大街。但会施幻境施到极致的人,往往都是最叫人心生畏惧的。 比赛赛程里设置这么一环很正常,但润玉向陈皮皮的方向看了看,这青年他是了解的,没什么坏心,灵力很高,也一向与宁缺交好,即便是小朋友,在他眼里也是个很值得交往的人,但这会他面色古怪,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反倒是更想叫人一探究竟其中究竟还有什么奥秘。 方才问李慢慢的那个妖界皇子持续问道:“十二先生所施的幻境想必定然精妙绝伦,只是不知十二先生何故这般表情?” 陈皮皮摸了摸鼻梁,手指绞在一起,有点不知道如何解释,反倒是固城王那边有个女子发出了声清脆的笑声。 所有人都向那方向看过去,笑出声的正是弟弟李珲圆也入了水镜的固城王之女,公主李渔。 她比起她的弟弟其实要强势也有能力得多,可惜先母早逝,她好像只一心只想把她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拉扯到魔尊或至少是城主之位上。 所有人都看着她,她也并不怯场,大大方方解释:“诸位贵客可能有所不知,这幻境一环,乃是我魔界自从有这个赛事之后就有的环节。书院幻术出神入化,水镜之中的人虽然入了幻境,但并未失去意识,不会倒地不起。” 她道:“也就是说,这人在幻境之中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如实表现出来,在做的各位都是可以看到的。十二先生不愿作答,是因为曾经出过些好笑的事,我魔界曾有位世子,灵力甚是高强,但过分耽于美色,平日最喜欢去的便是红袖招。” 润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李渔道:“故而,这世子入了幻境之后所作所为,便是些……” 妖界皇子:“……” 润玉:“……” 空气里有那么一瞬间的寂静,而后在座纷纷窃窃私语起来,这人要平时就是去泡瓦子,可想而知估计幻境里也在醉生梦死,李渔又说什么一举一动都会如实展现,岂不是这人不但当众脱裤子,还要当众遛鸟? 这与社会性死亡又有什么区别。 也可想而知,既然幻境是每次都有的,那么就相当于一个公开的秘密,所有人都知道,也会提前做好准备,参与这赛事的时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毕竟这都是提前就知道的事。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还意识到自己是在争夺储君的位置,就也不那么轻易陷入幻境,又或者是陷入了,也会能意识到自己在幻境之中,很快就能挣脱出。 出现这世子这种事儿,就算出了幻境,大家也不会乐意认他做这个魔尊。 润玉还没想完,李渔又接着道:“当然,幻境也并非都是这种事,诸位贵客也知道,如今进入水镜的这些,都是我魔界的青年才俊。有些人挂心亲人,有些人挂心爱人,或者挂心还未曾坦白过的心上人。” 润玉心里再次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李渔道:“有些世子公主,便是在这幻境里无意袒露了心迹,或是叫了大家都不知道的他心上人的名字,这出了水镜,即便没能夺得魔尊之位,也有成了好事的。” 润玉:“……” 她意有所指,说的是她已经离世的母亲,与他父亲就是这般在一起的,为的是提醒固城王别忘了她母亲,只顾及着那位继母。 润玉心思不在这,却完全无辜地被波及到。 他心里已经不是产生不产生预感的问题了,而是直接想拔腿跑路。 这四舍五入一下不就是强行曝光恋情? 他千万年来都在天界,突然来魔界,已经遭人议论,可不知道在这种场合,如果宁缺在幻境里说了什么,暴露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那这事对在场所有人来说,还算不算的上是“成了好事”。 他自觉是条面皮还算比较薄的龙,在锦觅一事之后,又觉得自己应该已经过了那个在公共场合并非因为他是天帝、这六界的君父,而是因为八卦,成为所有人目光焦点的年纪。虽然他也有准备,譬如万一水镜凶险,他在宁缺身上的逆鳞被人发现了,要如何解释。 但是凶险刺激的时候被迫暴露,与进了幻境之后被宁缺不知道在干什么的时候暴露,好像完全是两回事。 他并不那么自信,宁缺入幻境之后看见的一定是他,因为宁缺在意的人很多,有他父尊,有他妹妹,有他师父颜瑟大师,还有他在书院的那么多师兄弟,在军中的那么多同袍手足。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能排到第几位,只确实有了爱人的关系,之后还可以徐徐图之,更进一步。 可是,他但凡想到,有那么一些可能、又或者客观地讲,宁缺最近正与他在热恋期里,很容易在那种场合被想到——这种可能性从一些变成很多——有很多可能性他的幻境里有他。 这就已经够润玉在心里抓心挠肝的了。 前些年的时候,他喜欢锦觅一个,签了婚书,恨不得昭告天下,为了一个他自己都不知道爱的到底有没有那么深的人,甚至不惜发动天魔大战。 若说他如今是否还愿意付出情感,轰轰烈烈与人恋爱,风风光光与人大婚,他自然还是愿意的,谁会不喜欢热闹,偏要自己孤寂清冷,所爱都不为人知呢? 只是宁缺……就算青年不在意,他却从想多,害怕连上政事牵连甚广,或是担忧什么时机。 他正放空思考,如果宁缺唤了润玉,他要如何当众向这些人解释这件事,或者解释不解释,又听得李渔和陈皮皮说完几句话之后,魔尊与他搭话道:“说起来,天帝陛下难得来我魔界一趟,如今看着这水镜里的情形和书院的这几位先生介绍的赛事章程,本座有些好奇,不知道现在陛下眼里,是否有了个觉得他会最终得胜的人选?” 润玉:“……”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能不回答这个问题吗。 TBC 玉:压是压你儿子赢,但这种时候问这种问题,夺笋啊! 这一阵终于忙完了,掐指一算还五六章完结,预计这个月日更写完~十一月开冲余震和燃晚滴新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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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缺(将夜-陈飞宇)x润玉(香蜜沉沉烬如霜-罗云熙) *魔族小世子缺x天帝玉,时间线在香蜜剧情结束几千年后,HE ---------------------------------- 34 润玉没什么大事,反倒是宁缺比他还要生气。 他三步两步追上润玉,一张脸阴阴沉沉的,看上去十分不好招惹,还要抓住天帝的袖子,想起这还在外面,又松开,表情不大好:“你没生气吧?” 不过一个小插曲,李珲圆又年轻,润玉看他就和爹看不孝子一样,转瞬云烟,当时冷个脸,之后就作罢。此时他看宁缺这副表情,却觉得极其有意思。 他有些玩味道:“本座看,世子殿下倒是挺生气的。” 宁缺就像被撸炸了毛的大狗,看上去确实依旧很生气,走路都虎虎生风,润玉对魔界了解不比他少,李珲圆是个世子,这人纨绔又拈花惹草的花花公子作风润玉一定知道。 他直接道:“我能不生气吗?我邀请你过来,这个废柴竟然敢直接上手碰你,真是不识好歹。李渔摊上这么个弟弟算她倒霉。” 润玉与他并肩往愚疆宫里走,他道:“李珲圆和李渔的母亲已逝,固城王新娶了妻子,对这两个孩子心有愧疚,把他纵惯成这样,倒是也不算意外。” 宁缺冷哼一声:“纵惯又如何,还不是废柴。” 润玉笑他:“是是,世子殿下一表非凡,定然不是他能够比拟的。” 他刚才还威压极重,这会反倒是柔和下来,哄起了小朋友,这份温柔只给他一个人,宁缺自然是开心的,可还是有微妙的生气:“我不是叫你夸我——” 他道:“就算他也是个世子,但从前我和固城王有点私交,他说过李珲圆这小子十分顽劣,得好好管教,若是他不听,狠揍便是。你差点被他亲到手,就不想叫我去胖揍他一顿吗?” 润玉心话说别说是狠揍了,他给李珲圆打入手臂之中的那道水系灵力里带着的寒毒,估摸要比胖揍他一顿还要叫他难受,青年关心他,想替他出头,但他当夜神的时候尚且在魔界不肯平白受委屈,更何况现在已经当上了天帝。 他只好委婉道:“我的那道水系灵力,恐怕已经够他受的了。” 宁缺引着他入魔宫的长廊,长廊悬空,又高又长,站在极高的地方,甚至可以俯瞰到小半个魔界。长廊只有两段把守着侍卫,离得远的时候,也看不太清。宁缺趁机往润玉的方向贴了贴,两个人靠在一处。 他执润玉被李珲圆握过的那只手,也捏在手里,交握的两只手藏到宽大的袖摆下。大手抓着纤细白皙的手捏捏又搓搓,好像是为了抵消掉在他心中,之前这手的主人被别人触碰过的不满一样。 宁缺撞一下他的肩:“好吧,那陛下,我们还是来说说你。” 润玉掀了掀眼皮,看他一眼:“……我?” 宁缺扭了扭身子,阴阳怪气道:“我自小丑陋,面目可憎,就算到了魔界,哪里会有除了你之外的人对我感兴趣。” 润玉:“……” 宁缺在袖子里捏他的手,继续阴阳怪气:“是这样吗,陛下?” 润玉:“……” 之后的几日,宁缺带着润玉和邝露一行人在魔界游逛。 天帝来,是件大事,魔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时隔那么多年,他突然来了,但是既然来了,就要派宁缺带着润玉四处逛。魔界这些年发展得也还算不错,宁缺此时非常庆幸他作为世子的身份,这样每次重大场合落座时,他都可以挨着润玉,坐在润玉的旁边。 纵然诸如什么歌舞表演或是斗兽比赛他都已经看了许多次,又不是和润玉私下来,不能交头接耳,亦不能在热血沸腾的时刻偷偷亲吻他,但是能在高朋满座时对望,也必然是幸事一桩。 润玉被宁缺拿唤龙咒召唤到寝宫的时候已经是他要进水镜去比赛前的最后一天。 他想,他可能多少已经习惯了宁缺在各类大事小事发生之前的一日非要见一见他的习惯。龙鳞被触动时他竟然还有一种诡异的“果然如此”的感觉。 宁缺与锦觅不一样,润玉从前把逆鳞给了锦觅,圣女曾经在凡间召唤过他,锦觅不知他就站在她身后,迷迷瞪瞪找了半天。 润玉被宁缺召唤到他的寝殿,刚旋身出现,已经被青年一把抱了个满怀。 宁缺只穿了一件绑带的白色寝衣,外头也就松散地批了个黑色的袍子,没有完全把头发绑起来,一半都披散下来。他太高大了,润玉被他牢牢拥在怀里,那颗毛绒绒的大脑袋还从边上凑过来,笔挺的鼻梁压在他的肩膀上,几乎遮挡住他大半视线。 青年闷在他肩膀上唤他的名字:“玉儿,你这逆鳞竟然还真能把你召唤过来。” 润玉有些莫名其妙,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宁缺的寝殿,他还想看看宁缺这屋子里是什么样,但眼前一半都是宁缺身上白色的布料,青年半长的头发扎在他脸上,有浅浅的痒意,视线被遮挡住,什么都看不清了。 他本来以为宁缺就是想在比赛前夜用唤龙咒把他召唤过来,两个人再见见面,但宁缺看上去好像很不安的样子,他一现身就抱着他也就罢了,还抱那么久。 天帝陛下不得已,左右都是在宁缺的寝宫,和在他璇玑宫应该也没什么区别,他伸出双手来,从宁缺双臂之下穿过,环住他的肩膀,安抚一样在他后背上拍一拍:“逆鳞与我感应,你用唤龙咒,自然是可以找到我的。这是怎么了?” 宁缺犹豫了一下,松开了手,就着润玉的注意力还在他身上,又凑过去,低头在润玉的嘴角边上亲了两下。 润玉看他模样可怜巴巴,又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等他退开,甚至还去摸了摸宁缺的头发。他道:“到底是怎么了,突然情绪低落成这样,莫不是你明日……” 他说着,分神去看宁缺的寝宫,刚一抬眼,却见宁缺这寝殿里除了他本人,还有两个别的人一人捧着个碗站在旁边,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们俩在这搂搂抱抱。 润玉:“……” 两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一男一女,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长时间了,且二人润玉都眼熟,女子是宁缺的妹妹桑桑,男子则是宁缺时不时会提起来的师哥陈皮皮。 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润玉还维持着刚刚摸完宁缺的头,揣着一只手的姿势,身体微微向着宁缺前倾。 宁缺和他分开,整个人也没了刚刚失魂落魄的情绪,看上去正常得不得了。 润玉顿觉心累,他来魔界这些时日,明面上和魔界的人是天帝那一套清冷正经的样子,私下里和宁缺却完完全全是另外个模样,这下与小恋人亲近(甚至说是亲热)的样子给人瞧见了,好像也没法再端起天帝的架子。 小恋人是个小朋友,小朋友的朋友们自然也是小朋友,润玉并无与这类青年相处的经验,恋情还被骤然撞破,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宁缺对着桑桑和陈皮皮两个人使个眼色,站在边上和润玉对视半天也呆若木鸡了的两个人,赶紧纷纷动作起来。 俩人一前一后狂奔过来,把手里捧着的碗分别放到桌子上,润玉欲言又止,听得桑桑率先道:“啊……这是我做的酸辣面片汤!我听我哥哥说他一早就答应陛下您说要请您吃,今日又正巧是深夜,吃个宵夜也不打紧。” 陈皮皮惊愕地看了眼桑桑,几乎等桑桑话音刚落,就把手里的碗推得离润玉更近,这碗上还附赠个蓝色的小勺,里面是堆叠起来的如白色小山一样的东西,边缘一圈与顶上放着不知名的水果。 虽然发胖但身手嘴皮子都十分灵敏的陈皮皮道:“这是我新发明的甜点,名叫踏雪寻珠,听闻陛下要来特意做的,请陛下品尝!” 润玉:“……” 两个人宛如神出鬼没的鬼佬,还不等润玉回答,已经挨个和润玉行了礼之后,脚底抹油溜了出去。 润玉:“……” 宁缺站在旁边,事不关己似的,润玉看着陈皮皮圆润又飞速跑开的背影都怕他摔倒,他把目光转向宁缺,难得挑了眉:“世子殿下,不考虑解释一下吗?” 宁缺拉着他,在桌子边上坐下。 他的寝殿和润玉曾经见过的大多数宫殿的布局都不大一样,他本人明明杀伐的味道很重。屋子里却很雅致,一边的墙壁上挂着几张他写的书法长轴,寝殿边缘还突出来一个露台,下面便是一大片不知名的湖,连着无边又延绵的夜色,十分适合在这里坐着,放松心情。 宁缺便是拉着他坐在了这露台的桌边,他把两个碗都推到润玉手边,毫无与恋人亲热被人看了的羞赧,甚至于他便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又哪里会觉得害羞。 他道:“桑桑是我妹妹,陈皮皮是我兄弟,我们的事,他们从我还不知道你是天帝的时候就知道,现在知道我一直心心念念的白鲤仙上就是天帝,又来了魔界,当然想来看看。这和水神仙上那是一个意思嘛。” 润玉憋气道:“邝露可没见过我们——” 宁缺装作听不懂地眨眼,双臂撑在桌上:“嗯?见过我们什么?” 润玉本来是想说见过我们亲热接吻,可这话他是说不出口的。他又羞又气,只得道:“……没什么。” 宁缺解释道:“明日我就要进水镜了,水镜里五日,魔界才过去一日,他们都不参加这次比赛,明天不和我一路走,其实他们今天就是来和我道别的。” 润玉哪能不知道这个道理,他也明白,他是天帝,威震四风,小朋友们对他就算是好奇,大多也做不到像宁缺这样,对任何上位者的态度都不屑一顾。 他无奈道:“既然是你的朋友,往后也是我的朋友,我自是不会对他们做什么,你大可告诉他们,下次见面,不必这样惊慌失措。” 他又道:“明日你便要进水镜了,这么晚唤我来,便是又想见见我?” 宁缺往前一趴:“当然啊,你看桑桑和陈皮皮都提前一晚上来和我道别,你就不想在我进去之前再好好看看我吗?” 润玉觉得好笑,他看着眼前的两碗食物,又想酸辣面片汤配上甜点算是个什么吃法,今日又有晚宴,他已经吃了很多,现下是再也吃不消什么东西,干脆把碗推向宁缺一侧。 他道:“他二人明日不与你一路,但我是天帝,明天可是要与你父尊一起等你们进水镜的。那时再道别,不是更算是送一送你?” 宁缺摸碗边:“怎么能一样,我要的道别不是天帝和世子,是我和你。” 润玉笑一笑:“有什么不一样?” 宁缺站起身,凑过去。他坐到润玉旁边,把桌子对面完全空出来,远方就是平静的湖水,他在夜幕兜头罩脸扑散下来的宁静里亲润玉,这次不是方才的装模作样亲亲嘴角,而是唇舌相交,拥抱着就能亲吻许久。 宁缺低头看他被他亲的发红的嘴唇:“……我和你道别,有这个。” 润玉又笑,他看得出青年有些紧张,好像要去考试了一样,可是尊位之争凶险异常,比考试还要吓人,即便在水镜之中出了意外,命丧黄泉,也不会有人去追究,可以说凶险到残酷的地步,魔界弱肉强食,慕强到极限,便是把这种过分的勇气,也当做推崇的东西。 润玉贴着他,拍了拍他胸口的位置:“不要紧张,我的逆鳞都在你这里……就算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也会性命无虞。” 宁缺抱着他蹭蹭,拿嘴唇碰他的耳尖:“我不会有叫他们碰到你逆鳞的机会。如果赢了,我要奖励。” “……好。” 润玉笑得轻松,也不问奖励要什么,左右他都给得起。他贴着宁缺的肩膀,给他亲耳朵:“万一输了,本座便若你所说,迎你回去做天后。” TBC 昨天写完了居然忘了更新……预计四十章左右完结吧 之后要冲塔余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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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缺(将夜-陈飞宇)x润玉(香蜜沉沉烬如霜-罗云熙) *魔族小世子缺x天帝玉,时间线在香蜜剧情结束几千年后,HE ---------------------------------- 来了~ 32 宁缺想假扮焱城的守城军卒与润玉玩些新鲜游戏的心思落了空,军卒的衣衫并不算太干净,既然已经被识破,他便还是换回了平时常穿的黑色便衣。 这时已经算是夜里,对于天界的仙人来讲,是该休息或是安寝的时间。但魔界民风开放,许多魔族昼伏夜出,反倒是到了夜里之后,魔界的某些地方比白天还要热闹。 火树银花不夜天,全是一派繁华盛景,与天界的静谧宁和大有不同,又与人界商铺排列的鳞次栉比的庙会有些或大或小的差别,魔界最近这些年变动不小,润玉一直没来过,宁缺就想着定要带他去四处看看,然后找间客栈,也来睡一晚上,体验一下生活。 润玉见宁缺已经解决了他的上神之誓,本来是抬腿就想迈个法阵回去。他这样以突兀姿态落入魔界,某种意义上讲,就是已经以外力打破了曾经立下的那个上神之誓,自此之后,就算他摆大了排场,以天帝身份直接渡过忘川去到魔界,也不会再遭受任何天罚。 这法阵位置又出现得巧妙,法阵的另一边就是他的落星潭,只要他再通过这庞大绚烂的法阵回去,马上就能继续回他的璇玑宫休息。 他作势要走,把衣服换回来的宁缺果然又小跑了两步拦在他身前。 宁缺摆了个弓步,双臂在他面前平展开,眨着眼,表情是讨喜的俏皮。 他道:“有句古话说的好,来都来了——” “所以就先不要这么着急回去,叫我尽一下地主之谊,带你去体验一下魔界的夜生活嘛。” 润玉一顿,姑且不评价夜生活这三个字,略略一算今日的时间:“……明日是休沐日,我看殿下今日施法把我从璇玑宫弄过来,是早有算计了?” 宁缺道:“那是自然,我当然是不会错过每一个机会啦。” 润玉和宁缺从山洞之中走出来。 宁缺换了朴素的黑衣,他也不想穿着一身飘飘欲飞的白衣在这里招摇,虽然魔界大多数人根本就不认识他,但哪怕有一丁点可能性,润玉都得把它扼杀在摇篮里。 他鲜少独自一人下界来魔界,带着这种游玩性质的则更是少见,好似唯一记忆深刻的一回,还是他作为夜神时,与锦觅与旭凤一道来魔界除穷奇。 旧事已已,他不愿再穿旧时的衣服,徒劳勾起没必要的回忆,万一给青年发现,还要增加一些不知从哪喷出的飞醋,得不偿失。 于是他看着宁缺身上那套压着浅色白线的黑衣,也跟着换了一套类似的衣裳,白色的里子,黑色的外衣,最外头再拢个黑纱的外袍,与宁缺站在一起,不像极尽杀伐的世子与天帝,反而因着他保持年轻的一张脸,像极一对年龄相仿又已经结契了的夫妻。 这对未来即将在两界分别大婚一次的爱侣对此毫无知觉,正顺着山洞的隧道向外走。 宁缺道:“其实我第一次见你面的时候和你说我是焱城的守城军卒,这话也并不是完全有问题,我少年的时候,父尊为了历练我,把我扔到这里来和这些将士同吃同睡,正好这里离书院也不远,好像还方便了我白日里去书院修习。” “略有耳闻。”润玉应声。 宁缺牵着他的手,因为润玉好不容易来到他的地盘而觉得欢快,纵然有些事,润玉一早就应该通过魔界传来的消息而知晓,他却还是忍不住给润玉讲他少年时期的丰功伟业。 “但是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之前管那些人叫废柴?” 他道:“这里是焱城最边缘的地方,又靠近梳篦湖,马贼魔物多有出没,父尊派我过来这里守城,也是希望我能带人把周遭的魔物和马贼都围剿干净。这里的方言,管杀马贼就叫砍柴。” 他杀敌的本事就是在这里学的,又经过历练保护一城百姓,多得爱戴,言语间难免流露出招摇的张扬。 润玉从前就对魔界的各位世子公主有所了解,他习惯对人认识到底,认识了宁缺之后很快把这人的过往全都翻出来。 他看青年一眼,笑道:“梳篦湖的砍柴人,这称呼如雷贯耳,世子殿下大名鼎鼎,可不知道迷倒了多少人。” 宁缺一挑眉,润玉又是这幅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还与他说这种恭维话,他都已经懒得惊叹你怎么又知道,趁着还没全出山洞隧道,四下也并没有人,索性拉着正抓着的润玉的那只手,把他拉到自己怀里,模样十分霸道:“那有没有迷倒天帝陛下?” 润玉微微抬头给他亲着嘴唇,分明穿着一袭黑衣,听宁缺这么自恋的说法,倒还端了起来,他给青年搂着细瘦的腰亲吻,还有空笑:“……本座自然也是也在这‘多少人’之列了。” 黑衣人抱着黑衣人,像是不满意这人接吻时还有空答问题一样,也不顾这问题是他自己问的,彻底把润玉拉到他怀里,仔仔细细地亲了一回。 时间一晃过去几个月,一切步入正轨,又变得循规蹈矩又波澜不惊,好像只有天帝与魔界这位小世子之间的感情在持续不间断地升温。 魔尊储君之位的争夺赛被摆到了台面之上,这十分重要,与魔尊继位或是大婚一样,都属于魔界一等一的大事。虽然不是要立即举办,但要提前在水镜里构筑好场地,挑选一个入镜的黄道吉日,既叫各位世子公主与年轻一代极具才能之辈做好准备,也向各界的极位者或是储君送上请帖,邀请这些人过来观礼。 人家来与不来另说,送出去请柬,无外乎是为了体现魔界的开放与公正,当着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的面证明中间没有人放水,也没有生出什么龃龉,再者便是邀请这些人来看一看,魔界的这群人,之后究竟哪一位会成为他们之后的盟友或是敌人。 魔尊一如既往去拆送往各界拜帖的回帖,妖界还好,就算妖帝不来,但妖帝的儿子女儿多,怎么都会有人前来观礼,一来二去,彼此都车轻路熟。 天界就不一样,他们魔界其实每次都会往天界送请柬,奈何天帝是个不肯轻易下界的,别说是一儿半女,就连个天后都没有,但是天魔两界这些年一直友好,润玉即使不来,也会叫大臣在当日送上一份贺礼给尊位之争的优胜者——也就是送给未来的魔界君主,用以期望两界未来继续交好。 魔尊去打开回帖,他也是饱读史书之人,见过历史里天帝曾经递回来的等同于拒绝的回帖,已经做好了如之前几位魔尊一样被拒绝的准备,然而打开帖子,却见着的事与从前截然不同的一套精巧又洋洋洒洒的措辞。 概括起来就是一个字: 来。 魔尊大惊,别说弄什么朱批,手中执着的毛笔都差点都摔在地上,幸好他不在朝会,周围除了侍奉的魔女之外,只剩下儿子宁缺与女儿桑桑在帮着整理剩下的折子,所以除了亲近之人,这副窘态也没有给别人瞧见。 宁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得自己的父亲失态,赶忙放了手里的一摞折子,凑过去:“父尊,怎么了?” 桑桑也凑过来:“父尊……?” 天帝实在是已经太多年太多年没有来过魔界,而天界如今强大,已经是六界之首,所以就算是有事,大多数时间也都是魔界派人去天界,没有天帝亲自来的道理。魔尊看了帖子,竟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直接把回帖递给凑在一处的儿子和女儿,无奈道:“你们且自己看吧。” 回信的纸是天界特有的纸,上边带着淡淡的香气,宁缺常去找润玉,在七政殿里见这种纸见过不少回。看自己父亲震惊的反应,隐隐约约怀疑可能是有关于天帝要来访魔界的事。 润玉一早就答应过他要来,甚至于都已经做过了破坏掉上神之誓的试验,他的心里很有底,接了回信打开,把信纸放得低了些,叫桑桑也能看见。 他一目十行地看完,心里欢喜,虽然润玉之前确实是已经答应了他,但是答应是一回事,实打实地落到纸上,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承诺,自然叫人心中更有底气。而包括他父亲在内的所有“旁人”都为着他愿意来魔界观礼而震惊,足见这事的不可思议。 凡事都需要对比,宁缺这么一比对,别人越是震撼惊讶,就越证明润玉在意他在意的多。 他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还得装作也如“旁人”被震惊时的模样,把回信往还没看完的桑桑手里一拍,故作悚然道:“什么!父尊,天帝居然要来魔界观礼!” 他装作震撼,桑桑捧着那个被他拍到手上的回信,却是真的满脸震撼地去看演技做作的宁缺。 她的这位哥哥是与他说过他和润玉的事的,宁缺是个什么样的人?说是飞扬跋扈也好,或者说是满不在意漠不关心也罢,他对于上位者,从来不抱有什么敬畏的姿态。明面上怼过现任的卞城王与固城王不说,他从前对于天帝的态度,也是她和他父尊有目共睹的。 如果宁缺与润玉之间没事,他知道天帝要来魔界观礼,所说的八成会是诸如“来就来呗,过来看个争夺赛现场,还能把人吃了不成”,抱着的也左右是天帝爱来不来不来拉倒,这样全然无所谓的态度。 现在这大惊失色的模样,就显得极度可疑。 知子莫若父,魔尊凉飕飕地看了眼儿子,他与子女关系亲近,也不知道宁缺这样是在学他逗趣,还是这人上次因为忘川水患去复命,和天帝之间发生过什么。 他不由得警惕道:“……你怎么这么大反应?上次本座派你小子去天界报忘川水患的事,难道天帝为难你了?” 为难是不能为难的,不仅没有为难,他还反过来顶撞了天帝,一顶一撞就是一整个晚上。 宁缺也察觉出来他这是稍微得意忘形导致有些失态,但在忽悠人一事上,他的嘴皮子还是格外利索的。 他也怕魔尊在这个时候突然盘问起来,信口编道:“他为难我倒是没有,就是我以前以为他是个老头子,结果见到真人才发现天帝不仅年轻,还长得很美,那时有些失态,这不是没想到现在在魔界还能见着他来么。” 魔尊:“……” 年轻就算了,长得很美这词从宁缺嘴里蹦出来,又落在润玉那条纵横天帝的应龙身上,总显得有些奇怪。 桑桑不知道宁缺已经帮润玉解了上神之誓的事——毕竟上回润玉来魔界,宁缺晚上根本没回愚疆宫,在外头客栈与润玉睡一宿,白天又给人送回天界,在天界泡一天,桑桑根本没见着他人,也就完全不清楚。 她又是疑惑,又是在给宁缺打圆场,好叫魔尊不再纠结于他这位哥哥的态度,道:“可是父尊,我有个问题,这回信上说,天帝陛下要来我们魔界,但是千万年前那场天魔大战,水神身死时天帝悲痛欲绝,不是立了上神之誓说有生之年不再入魔界吗?” 宁缺心里对悲痛欲绝四个字不敢赞同,他根本不想听润玉之前和锦觅的那些往事,甚至郁闷地想,这算哪门子悲痛欲绝。 谁们家悲痛欲绝了还能不忘走的时候在忘川边上多划走一块地,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叫那块地归了天界去? 但魔尊确实是被桑桑的话吸引过去了注意力,忖度片刻,不再在意他方才是个什么态度:“润玉其人深不可测,本座想,可能是用了什么方法,钻了上神之誓的漏吧。” 这回宁缺还没来得及在心中逼赖一句用了方法深不可测的人可是您儿子,又听得魔尊唤他道:“但是不论如何,天帝到时候来我们魔界,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这么算来这应该还是润玉千万年以来第一次到魔界。我们断不可失了礼节,也不能失了分寸。宁缺,你既与他有过接触,接待天帝这件事,为父就交给你去办。” 公费谈恋爱,大概是世界上最爽的事情之一,宁缺又控制不住想笑,一边在心里想着还有这等好事,明面上却双手合拢,对着魔尊行礼:“是,父尊。” 33 天界队伍出行的前一天晚上,宁缺去璇玑宫找润玉。 天阶夜色凉如水,璇玑宫里一如既往的安静,润玉猜到他晚上一定会来,提前备好了茶水等他。 转日润玉就要去魔界,他们也要第一次以公开且正式的身份在魔界会面。宁缺一向大胆又外向,但是一想起来这种事,竟然有一丝诡异的紧张,感觉这场合像是要带爱人回去见父母,又像是转天要结婚,他却在前一天晚上偷摸跑去与心悦之人见面。 宁缺在他寝殿里踱步,他来过太多次,多到如今的水神邝露见到他都只是习惯性地打个招呼。 润玉坐在小榻边沿,看着他像只大狗逡巡自己领地似的来回走,也不拦着,好整以暇道:“你父尊命你全权准备迎接天界的来客,纵然你已经准备得万事齐全,但明日我们便去了,你今日应该早些休息才是。” 言外之意,便是觉得宁缺不该在他们马上要见面的前一天还来这里找他。 可是他分明还提前准备了茶,还在这里等他。 宁缺停下来脚步,说什么天界的来客,但是天界最尊贵的客人就在他眼前了。他走过去,双手撑在不高的小桌上,居高临下地俯视润玉:“可是陛下在等我来。” 润玉被他这样自上而下地笼罩了全身,依旧很坦然,他抬起手,摸摸宁缺的脸,淡定地仿佛是在四两拨千斤:“我怕你紧张。” 宁缺这年纪的青年大多心气高,自尊心又极强,换个别的人听润玉这么说,会倔强地反驳说自己哪里紧张,或是我一点都不紧张之类的话。 但是宁缺说是一贯会卖乖也好,又或者说这是一种耍赖,他对于撒娇一事实在是过于信手拈来了。 他松了撑着桌子的手,转身就一屁股坐到了润玉的身边。天帝身上一贯有好闻的龙涎香,宁缺闻闻他的瘦削的肩膀,顺着顺滑的布料把脑袋一路滑下去,最后枕在他的大腿上,他抓着润玉外袍的白色带子,像是在把玩一缕头发一样,在手指上卷来卷去。 这回他枕在润玉腿上,变成了自下而上的仰望,一双眼睛眨着,显得十分乖巧。 他松开衣带,换成润玉宽大的袖摆,把白纱遮到下半张脸上,又开始抓润玉细瘦的手过来玩:“我就是紧张,没办法,陛下千万年以来第一次莅临魔界,我不过是个没见过大世面的土包子,紧张也是自然的。” 如果说他方才还在有那么一点点的紧张,枕在润玉怀里说完了话,最后一点紧张也跟着烟消云散了。 润玉任由他玩着手,顺着摸了摸他毛茸茸的短发:“哦,就是不知道世子殿下紧张在哪里?” 宁缺顿了顿,如果他知道自己哪里紧张,就直接说了,怎么还会在润玉腿上躺着皱眉。他也不知道自己紧张在哪,天帝来访魔界,其实再正常不过,可是润玉在他这里,除了天帝,还是心悦之人。 他那么久不来魔界,突然就来了,虽说确实是为了过来看他,但是这就好比一件珍宝被他藏了多年,拿出来给人看到就要被觊觎,还有被夺走的一点微妙的风险,那么紧张好像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他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怕你被别人看见。” 润玉摸他头发的手一愣:“我被别人看见?” 宁缺道:“你不来还好,我们这一代的人,从前都以为天帝是个老头,但是你来了,还长得这么好看,又这么容易心软,要是有人过来勾引你怎么办。” 润玉哭笑不得,这种形容词感觉哪个都不该拿来形容他:“我好看心软?我分明自小……” 宁缺瞪他。 润玉本来想说他自小丑陋,面目可憎,但是宁缺这人十分烦,不止听他这么说就夸他亲他不许他说,还在他面前狂背洛神赋。 世人都知道他十三先生的美称,宁缺的书法也确实算是魔界一绝,连魔界三痴中的书痴莫山山都拿他的字去临。这人为了体现他夸润玉发自真心,不但一路高歌去背洛神赋,回去还心驰神往地写了一张,被炒到天价也没卖,搞得六界有想要的都只能去收个摹本。 这张原稿目前就放在润玉七政殿的暗格里头,倘若有朝一日世人知道宁缺脑抽抄录这玩意就只为了夸天帝的容貌与尾巴,怕是要集体跳忘川以失忆来洗脑惊悚和不可思议。 润玉怕他又背书掉书袋,只好闭嘴。 但闭嘴不是他的风格,与宁缺在一起,总有很多话想说,他立刻倒打一耙:“我是为了谁才去的魔界?” 宁缺眨眼:“哦……” 他摸他手背,白纱下的颧骨扬起来,俨然在笑:“那自然是本少爷我。” 他抓润玉的手,亲一下:“我在明日迎接的队伍里等你,不许多看别人。” 宁缺把迎接俩字儿说的和迎亲似的,从润玉那搂搂亲亲抱抱一通,回了魔界又激动一晚上,仿佛重温当初成为夫子的最后一个亲传弟子的感觉,再加上他在润玉那喝了茶涨了精神,到最后觉都没怎么睡。 觉都没睡好,按理来说应当是精神不济的,但宁缺深谙有情能饮水饱的道理,转日依旧有年轻人的亢奋,便觉得有龙看,这觉少睡一晚上也没什么。 天帝这么久以来头一回下界来魔界,多年前确实有上神之誓在前,除了宁缺与润玉两个人之外,也没人知道他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上神之誓解开了。 天帝治下的天界海清河晏,六界又都知他雷霆手腕修为深厚,只道他解了上神之誓神通广大,这般灵力磅礴,解了上神之誓也是理所应当且不怎么费力的事,都并不是十分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的。 毕竟他肯从天界出来,到魔界来,某种意义上也是促进忘川两岸的天魔二界人民交流沟通,维持和平的一件好事。 左右是天帝出行,润玉再怎么简约,也得讲究个排场。银甲的天兵天将在前面开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横渡忘川,对面就是乌漆墨黑的魔兵。他们要先去往愚疆宫安置下来,在夺位之争开始之前,还有些礼节性的迎客宴与活动要参加。 宁缺站在一众魔兵的最前面,润玉渡了忘川,还不忘过去看上去虚扶实际上实打实地摸了人家手地扶了一把。 小世子笑得不动声色,有模有样给他行礼:“欢迎天帝陛下来到魔界,这次父尊安排我来全程接待陛下,还请陛下与我来。” 润玉不再穿白,终于肯打扮打扮自己,盛装出行。宁缺头一次见他穿成这样,他穿了身浅灰色的里衣,外袍也换了绣着精致纹路的外袍,稍微有光一照就熠熠生辉,就连头冠都换下他常带的那顶银色的,用了带着点璀璨金色的齐天飞龙冠。 就算是他瘦,这衣服也并不蓬松,可六界君父的威严万丈,已经足够咄咄逼人到叫人不敢直视。 宁缺恨不得立刻找人把他这个样子画下来,贴在愚疆宫门口,且广而告之: 你有见过这条龙吗? 他是我家的龙,长得超级漂亮。 如果你没看过,现在让你看看。 魔界普通侍卫从门口经过也得说:夺笋啊。 润玉不知道宁缺在想什么,被摸过的手慢慢吞吞地收回袖子里,众目睽睽之下,开始和宁缺装不熟:“多谢世子殿下。” 晋升了水神却依然跟在润玉身边的邝露眼睛差点翻到天上去,她感慨:这两个人都真会演。 宁缺带着他一路往愚疆宫去,先见魔尊。 面见天帝不同于接待妖界来的什么公主皇子,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对待,不但魔尊在,几位城主带着各自的子女也在,虽然估算起来好似莫名其妙有些差了辈分,毕竟润玉比他们那些儿子女儿也没年龄大出去太多,但是天帝的地位在那摆着,几个城主给润玉介绍自家的世子公主,竟像是给天帝介绍些小辈。 宁缺说得不错,他们这一代,见过天帝的人少之又少,魔界先前与妖界更亲厚,大多数人没去过天界,也就都按着传闻里的把天帝想象成个老头,先前各自听自己父亲说什么要面见天帝时,脑海里出现的严肃老头的模样,都被润玉出现之后,空气里无形中打出的一拳给击了个粉碎。 有人遮遮掩掩偷看润玉的模样,也有人的目光里带着艳羡不加掩饰,桑桑之前看过宁缺拿回来的天帝本纪上的画像,但第一次看见真人,还是忍不住赞叹一声,跟在魔尊的身后,悄悄多看两眼。 只有宁缺老神在在地归位,走到魔尊半步之后,与桑桑并排站着。 魔尊道:“久闻不如一见,难得天帝陛下能有时间前来我魔界观礼。此回赛事能得天帝陛下一同证明,是我魔界的一大幸事。天帝不远万里而来,本座已安排了宴会为陛下接风洗尘,之后一应事务,都由犬子宁缺来招待,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润玉颔首道:“储君的赛事是魔界的要事,本座倒是要感谢魔尊此次邀请,不然倘若错过如此精彩的比试,大抵人生憾事又添一桩。” 他又看看宁缺,表情里带了一点赞许的意思:“上次忘川水患时,本座已见过世子殿下,殿下青年才俊,仪表堂堂,此行便要麻烦殿下了。” 宁缺狂眨眼,他觉得润玉这眼神不怎么对,总觉得好像此刻他变成别人家的儿子,而润玉成了来拜访的隔壁老王。 但是当着自己父亲的面被心悦之人夸,总归是高兴的,他对润玉回礼:“陛下谬赞。” 润玉是对上魔尊时也算是年轻人,但是他是天帝,便并不收敛威压,改公事公办的时候总得公事公办,流程也总得走,哪怕他年少的爱人就站在魔尊后头,朝着他眨巴眼睛。 润玉把目光别过去,等魔尊给他介绍完桑桑,又去拜会剩下几位城主,听卞城王给他介绍隆庆,听固城王给他介绍自己膝下的一个女儿和两个儿子。 魔尊已经带着邝露和天界一应来的人进了愚疆宫,交代别的事情,留下宁缺和桑桑等着润玉和剩余几位城主说话,两个人站在不远的地方看隆庆对着润玉行礼,桑桑小心翼翼戳她兄长,声音放的很轻:“哥,这就是你之前跟我说的嫂子?” 宁缺拍掉她手指,一边留意那边的动向,一边也低声道:“去,他都过来了,你就不要瞎说话,谨言慎行一些。要是给人听到了,大家都得遭殃。” 他又道:“不过确实是他,怎么样,你哥我眼光还是不错的吧?” 桑桑看他一眼,又去看润玉,润玉自然是长得很好看的,但是她的性子不同于宁缺,这会看着润玉笑也不笑,浑身上下散发着威严庄重的气息,缩了缩脖子。 她道:“好看是好看,就是这天帝陛下不笑的时候看着可真严肃,真的有你说的那么温柔吗……” 宁缺正要回她这不过是明面上大家装装样子,他往润玉那边一瞥,惊得头发都快炸开。 顾不得回桑桑的话,青年冲过去,吼道:“李珲圆!你做什么呢!” 润玉与这群公主与世子见面,要见礼的时候还是要见礼,隆庆恭恭敬敬,倒也没什么,固城王家这一女二儿之间的事倒是多,润玉也听过,只是并未放在心上。 固城王有三个孩子,幼子李琥珀是与他如今的夫人所生,年纪不大,只是个孩童,见着润玉很有礼貌地打了招呼,还伸出手来,拿清清脆脆的声音叫着天帝陛下,与润玉握了手。 这固城王的长子李珲圆与他唯一的女儿李渔,却是与他已经故去了的前夫人所生。这两个孩子与他如今夫人的恩怨姑且不提,只说这两人本身,李渔作为公主,在固城有贤称,润玉记得宁缺以前还拿她名字的典故来调侃过他,这李珲圆倒是没什么本事,反而很软弱,一向作风也是欺软怕硬。 润玉与李琥珀握了手,见李珲圆行了礼之后与他伸手,最初本还不在意,觉得他许是效仿弟弟取人开心,也就无所谓地伸了手,准备握一下就松开,结果没想到这人大拇指握着他手背的时候摩挲一下,还要和他行吻手礼。 这般肆无忌惮,倒也少见。 宁缺便是这时注意到的李珲圆,他握着润玉的手拉起来,竟是要对润玉行吻手礼。宁缺还没看润玉是什么反应,身体已经冲了过去。 固城王呵斥的声音与宁缺的叫嚷声一并传来,润玉冷着脸抽了手出来,磅礴汹涌的水系灵力随着他手的抽离打进去,叫李珲圆刚亲在了他自己的手上,那只手就已经呈现出被冰冻上的模样。 姑且不说这是喜欢的人差点给人轻薄,就算他不喜欢润玉,这事放在天魔两界之间也是极度容易挑起争端的,如果他与润玉之间并无私交,那这怕是要看做魔界对天界的轻蔑之举,甚至可能挑起来战端。 宁缺骂道:“李珲圆,你平日犯蠢就算了,今日以下犯上,公然冒犯天帝陛下,是想被直接压入大牢吗,我——” 润玉拦下要发作的宁缺,看了看自己之前被握了的那只手,悬停在半空,冷冷看向李珲圆:“不知殿下这是何意。” 李珲圆是火属,被冰封了半截胳膊,后知后觉地瞪圆了眼睛,叫道:“呜——!我……!” 他痛到惨叫,李琥珀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小朋友呆呆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父王,李渔跟着惊叫一声,与固城王都不由自主出了冷汗,却都不敢现在就给李珲圆解咒。 毕竟谁也没想到李珲会大胆成这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这种无理之事。李渔知道自己的弟弟纨绔惯了,可是就算天帝生的格外好看,但他今日才来,难道就没见魔尊态度都尊尊敬敬的吗,怎么敢做出来冒犯天帝的这种事。 冰封了他的胳膊,或是下了寒毒,那都没什么所谓,她和固城王只怕润玉盛怒之下招来赤霄,到时候李珲圆的命都保不住。 宁缺站在他旁边张了张嘴,没说话。这时候就感受到了阶那个级带来的差距,如果是他来替润玉出头,毕竟他现在只是世子,又不是魔尊,固城王人还在这,他怎样都只能呵斥一番,虽然事后可以把李珲圆胖揍一顿,或是向魔尊汇报,把这人压入大牢,可别的也做不了什么。 润玉不一样,他看起来并不需要他出头,甚至直接转手把人给打伤,左右他都占理,身份地位还摆在这,给李珲圆冻住胳膊,已经是仁慈的做法。 宁缺闭了嘴,他觉得他还是不说话,一会再去单独和润玉说的好。 李珲圆从来就贪图玩乐,他听闻过六界有关于天帝的传闻,但是他自小在魔界,没见过天帝,也不好好看书,知道他厉害,也就仅此而已,有过什么手段,做过什么令人畏惧的事他一概不知。 今天见着润玉容貌艳丽,又看他身材瘦削,心中给他加了个恃美行凶的帽子,看着魔尊和他毕恭毕敬的模样觉得虚伪,心底却觉得润玉无外乎是个凌厉些的冷美人罢了。 天魔两界的关系和平那么多年,他世子的身份又摆在这,他便觉得他就算是放肆一些,也不会有什么事。 但如今整条胳膊自指尖处传来冰封的剧痛,李珲圆已经忍都忍不了,他不得不承认润玉确实是可怕,这种痛感好似把他整条胳膊都斩断,他只好跪下求饶道:“我不过是见到陛下容貌不凡,芝兰玉树,一时鬼迷心窍!也不知道怎么着就情不自禁……还望陛下宽恕!” 他也怕死,把目光转向李渔,哀求地看着他的姐姐,叫李渔为他求情:“王姐、王姐……” 李渔忙给润玉行礼,又恳切道:“今日冒犯到天帝陛下,实在是不应当,幼弟顽劣,又少不更事,还望陛下饶他一次,我与父王将他带回去,定当好生约束管教,绝不会再生这等丑事!” 李珲圆还跪在地上向他求饶,不过是轻薄未遂,润玉原本也没想要他的命,冻上他的胳膊,算小惩大诫。昔日他刚登天帝之位,去见卞城王的时候,鎏英也曾对他出言不逊过,但他那时刚登帝位,根基不稳,只能当是耳旁风,转头离去。 今日再被冒犯,才算有了根本。他虽然只是把李珲圆的胳膊冻上,但他水系灵力磅礴,就算只是冻上,寒毒在其中若想拔除也要费一番时间和力气,非得给他疼上几天不可。 润玉刚到魔界,宁缺还在身边陪着,也懒得搭理这种人,徒劳搅合了好心情。他幻化出一枚帕子,冷冰冰的脸上依旧毫无波澜,漫不经心地拿帕子把手擦了一遍,收起了帕子。 他瞥了眼地上跪着的李珲圆,又抬胳膊弹了弹袖子,讽刺道:“本座看殿下确实是勇气可嘉,这年少无知、不知丁董倒也是真。你们魔界之人,本座本也不会做什么,不过是自卫,相信固城王也不会介意。” 他懒得多费口舌,冷冷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半侧过脸,又看宁缺,对固城王道:“告辞。” 宁缺看着他往边上走,也不知道润玉到底生气到什么地步,他着急,不理李珲圆,对着固城王与李渔最后警告道:“天帝陛下身份何等尊贵,又是难得来我魔界一趟,就算李珲圆与我同为世子,但这是天魔两界之间的大事,相信固城王和公主殿下也不希望两界再生事端。” 他淡淡道:“我不会重复第二次,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再发生,若有再犯,不论我父尊什么态度,我绝不轻饶他,告辞。”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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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缺(将夜-陈飞宇)x润玉(香蜜沉沉烬如霜-罗云熙) *魔族小世子缺x天帝玉,时间线在香蜜剧情结束几千年后,HE ---------------------------------- 最近特别忙,但还是尽量保持一下更新频率……!争取可以三天更一次qwq 31 润玉是走一步看十步的人。 别说他此时已经是万人之上的天帝,就算他现在还是曾经那个丝毫不得势的夜神,如果在那时与宁缺相识与相恋,也会在某日青年离去之后思考,陋室也好,魇兽也好,又或者漫天繁星,有什么是可以与恋人共享,或是邀请恋人一起欣赏的。 在此之余还要想,既然他们互相喜欢,那么以后他要怎样做,才能维持这段关系。 夜神清闲孤寂,所需要思考的事还没那么多,他现在是天帝,要想的事情就更多了。 宁缺或许是在某次想邀请他去魔界玩的时候才会想起上神之誓这件事——或者是他精力旺盛,一心想着润玉,肯为了他跋涉千山万水,从魔界而来,登上九重天揽月入怀。 但感情永远都是双向的,他可以在心里念着宁缺,吟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等着青年来找他,却不会在青年不来找他的时候有诸如“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的想法。 依旧是那句话,他贵为天帝,解决问题的法子更多了,宁缺较之锦觅又有千般万般的好,他作为年长的一方,虽然感情因为曾经的情伤,和千万年对任何人都不动心的毫无波澜,而变得温吞,可是既然已经决定再一次交出这颗真心,就也想付出比曾经更多的东西,把这些交到小世子的手里。 上神之誓,他一早就在想办法要解决,比宁缺以为的时间还要早。 其实想要解决上神之誓,说起来难也不难。 以他自己为例,曾经他与锦觅的婚约,便是洛霖与太微所发上神之誓的产物。 一种方法,是在上神之誓作数的情况下,靠着减少责罚来躲过一劫。 如果当时得了这个关于婚约的誓言的人是深受天帝天后宠爱的小儿子旭凤,或是天界的某个重臣,那若是这个得势之人不愿意履行上神之誓,想要退婚,估么要么是缘机仙子,要么是天后,也总会有人站出来给打个圆场: 违背上神之誓么,受罚依旧是要受的,但是什么剔去仙骨未免太重了一些,不如干脆就下轮回盘去人间轮回几世,这也算是贬为凡人了。 就这么着,只要得了天帝的首肯,上神之誓的责罚就减少成了去人间历几次劫。 在天界不过就过了短短几个月,回来之后不但上神之誓解了,还因为历劫而增了修为,怎么看都是好事一桩。 当然,这种好事曾经并不能落在他身上,他做夜神时非但不得势,且不过是太微手中的一颗棋子。他与锦觅联姻,便是水族之后都站在了他这一边,有了制衡天后与鸟族的法子。而若是他不与锦觅联姻,这上神之誓的责罚也必然是他来承担。 剔除仙骨,贬为凡人,这是荼姚乐见其成或是求之不得的事,昔日天后威压在此,又有谁会替他、或者说是敢替他求情呢。 而再之后,他成了天帝,不愿意放弃婚约,也只不过是舍不得锦觅,自己不肯放手而已。最终锦觅与旭凤在一起,上神之誓的惩罚倒是也没应验过。 第二种逃避上神之誓的法子,就是干脆叫这个誓言不作数。 天道虽无情,可左右都要讲理,许多躲开上神之誓的人,都钻的是这个空子。 依旧以他与锦觅的婚约为例,按照上神之誓,锦觅是应该嫁给他做妻子的。 但是倘若锦觅在认洛霖为父亲之前就已经嫁与他人为妻——她与水神确实是有血缘关系的,按着上神之誓,她就是水神长女。可是她不知道水神是她的父亲,水神不知道她是他的女儿,她却已经嫁给了别人当妻子,这又是否算是违背了上神之誓? 如果算,根本无人知晓的事,又哪里来的人将她剔去仙骨贬作凡人?且双方事前都根本不知道的事情,若是强硬地以上神之誓来算,要对之施与刑罚,怕是太冤,也万万没有这样的道理,所以往往这种情况下,上神之誓都做不得数。 宁缺听了,有些若有所思,他道:“原来是这样。” 润玉抿一口茶,微微点头:“是这样。” 宁缺道:“好吧,道理我都懂,但是你为什么偏要举你和别人婚约的这种例子。” 润玉:“……” 当着现任提(没成的)前任,好像确实不是什么特别合适的事,只是这都过去千万年了,润玉有点哭笑不得,茶杯都放下了:“就算我比你年长,也没发过多少上神之誓,发过的那些誓里左右算算,也就只有这一桩能拿出来举个例子。” 他轻轻瞥他一眼,目光里波光流转,又无奈之中带着些许于少年的宠爱和与爱人的讨饶:“况且我与觅儿已经是这么久之前的事情了,世子殿下也要追究不成?” 宁缺给他这声称呼叫的牙都要酸掉了:“呵呵,觅儿。天帝陛下可都不曾这么亲昵地叫过我。” 他不仅酸,还气得牙痒痒,心话说几千年前的情缘难道就不算情缘了吗? 他倒不是追究,但是听见自己喜欢的人提和别人的婚约——润玉说第一种方法的时候他还为这条白龙心疼半天,等他就事论事讲第二种解决方法的时候,就难免心里头泛起来一股酸劲,居然连明明是我先的这种俏皮话也说不出来。 润玉难得见他这种浑身上下冒酸气的样子,又觉得新奇又觉得好笑,道:“那世子殿下想叫我怎么唤你,宁儿?” 宁缺:“……” 他见宁缺一噎,迅速伶牙俐齿地接道:“还是缺儿?” 宁缺微微张嘴,目光呆滞。 他这名字此时显得确实是不怎么好,好像单拿出来哪个字都不太适合以昵称来称呼,他叫他宁缺,就好像已经最能表现亲昵的称呼了,尤其是在床笫之间婉转叫着,好像在求饶的时候。 这么一打岔,话题不自觉又跑偏,宁缺生怕润玉再叫他一句宁儿或者是缺儿,和他讨绕:“我错了,求你别叫了,怪我贪心不足蛇吞象,你就叫宁缺,宁缺就很好——” 他清了清嗓子,道:“我们还是来说一说这个上神之誓,你看你刚刚说的这个。” 润玉轻轻笑一下:“我看我刚刚说的这个。” 话题回到正轨,宁缺咳嗽一声,道:“这第一种方法就别想了。你是天帝,想往上去请辞,估计就只能去找上清天的人了,再说,天界不可以一日无主,你那帮大臣,也不可能放你去人间历劫几个月,不然非得都疯了不可。” 润玉暗自挑眉,不动声色还在笑:“嗯,世子殿下说得不错。” 宁缺敲了敲桌面,道:“所以就只剩下了第二种办法,你刚这意思,概括总结起来,就是要做出来个当事人并不知情,或者当事人并不情愿还得破坏上神之誓的事,是这个意思吧?” 润玉很捧场:“殿下说的对。” 宁缺托着脸想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他身体前倾,权当没听着他这哄小朋友一样的语气:“可陛下这位当事人,可是应了我来魔界看我,所以是既知情,又很情愿,这可如何是好?” 润玉笑道:“有话说,叫法不诛心,唯看其行,心愿自然也是一样的,哪怕是自愿被迫,我若不说出来,便也属于被迫的一种。” 他道:“我心里情愿是一回事,没自己走到魔界去,就不叫情愿。至于这如何是好,就得看世子殿下怎么才能趁我不备把我带到魔界去了。” 宁缺道:“……那岂不是要我强取豪夺?” 润玉:“……” 润玉无语:“你若是非要这么理解的话……” 宁缺道:“这不太合适吧。” 润玉:“?” 宁缺表情很认真,眨巴了眨巴眼睛装模作样:“没关系,既然陛下决议如此,那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现在我就把你虏回去?” 润玉:“……” 自打商议出来法子这一天开始,润玉就已经随时随地做好了被“偷袭”的准备。 说实话,他也很好奇,宁缺要怎样趁他不注意把他弄到魔界去。 这是场事前商议好的强取豪夺。如果两个人此刻身份调换,叫宁缺做魔尊,他做皇子,还当那不得宠又性格温和的大殿下,那把这强取豪夺四个字散播出去,恐怕过不了几天话本子里就会出现什么天界大殿下被迫和亲,或者先婚后爱这样为人津津乐道的戏码。 但现在他是天帝,他是魔界的世子,就另当别论,叫人丝毫想不出后头剧情的走向,更叫润玉拥有种夹带刺激的期待。距离尊位之争还有些日子,他并不很着急,也不怕多做几次尝试。 前提是不叫他突然落水的话。 应龙怕水,说出去怕是天方夜谭,徒劳惹人耻笑。润玉倒是不怕水,但这日宁缺夜里没来找他,他就照常在落星潭边上泡尾巴,波光粼粼的龙尾浮在水里,四下静谧,他也隐隐有了睡意,意识都昏昏沉沉地,好像真的快要进入甜美的黑甜乡。 这种时候突然被毫无征兆地瞬间卷入水里,这怕是谁也受不了。 润玉来不及召唤赤霄,只来得及把手腕上的人鱼泪化作玄冰剑,他分明是被一股激流突如其来地卷入水里,下一刻却惊心动魄得好像一脚踩空了一样,自上而下坠落。 他还穿着夜神时的旧衣,也并未束发,握着玄冰剑从半空中落下来,就好像一朵被空气托住花萼,徐徐绽开的昙花。 龙尾在被水流卷入的一刻就已经变回了双腿,正如昔日夜神甩个月白色纱袖都是六界内无人可比拟的优雅一样,他当了天帝之后的仪态较之前还要端肃,即便是被水流吸走,又突兀地被抛掷到某一处的半空,仍然靠着以前用法阵与瞬移的经验,用了个轻盈的姿势,两只脚一前一后点地,落到了地上。 甚至于,落星潭的水还没有完全干,被他落地时的一震化作水雾,圆环状播撒到了地上。 他落到了一个巨大的山洞里,看样子山洞是天然形成,他的身后有个巨大的法阵,模样有些古老,像是许多万年之前就被某些人放置在这里了。润玉下意识挪了挪脚,转瞬之间猜测自己或许是不慎落到了某个空间法阵里。 他握着手里的玄冰剑,转身就要撑开结界,然而错身之间猛一回头,却见个生的高大的人,脑袋上围了个头巾,脸上也套着半截面巾,把大半五官藏匿其中。 这人穿得灰头土脸的,倒是依旧把壮实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简单的衣装之上带着软甲,半红半黑的布料十分朴素。青年正维持着一个双臂平展着张开,试图接住什么的姿势,表情呆滞地看着他。 润玉:“……” 两个人大眼瞪大眼半天,润玉收了玄冰剑,青年也把张着的双臂放了下来,但是也不摘面巾,还是瞪着他看,好像很不可思议。 润玉张了张嘴,第一次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他道:“……这是在做什么?” 空气之中的魔气窜动,与他仙体相悖的气流叫他瞬间明白了自己好像已经不在天界的事实,他有点惊讶:“我已经在魔界了?” 宁缺也第一次产生这么大的挫败感,他放下平展的胳膊,等润玉收了玄冰剑,瞬间识破他的身份之后,他也把脸上的面巾摘了,亏得他可以装扮成焱城守卫军卒的模样,还守株待兔,来这个空间阵法之前等着,甚至都举好了胳膊,万事俱备,就等着润玉轻飘飘落到怀里了。 结果人没接着就不说了,还被一眼看穿了身份。 宁缺不知道是该沉痛还是该开心,他凑过去,装模作样抓润玉的手腕,把他的两只细瘦的腕子,拢到一起,别在他的身后。润玉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由着他摆弄,等宁缺好像在用手箍着他的两只手腕,好似俘了他时,他才好像反应过来什么。 宁缺深沉道:“是的陛下,赶紧束手就擒吧,你不仅已经被我虏到魔界了,还直接被我虏到了焱城。” 润玉:“……” 润玉:“你还演上瘾了。” 宁缺不仅演上瘾,甚至连衣服都是为着这特意准备的,两个人一个白色飘逸,一个高大匪气,乍一看非常有山大王绑了美人回去做压寨夫人的模样。 奈何山大王是十分失败的山大王,没把半空落下的美人接到怀里,也立刻被美人把双手自桎梏里挣脱。 润玉对于他这话本子里一般荒唐的行为不置可否,但他对这个山洞之中出现的这个庞大的法阵十分感兴趣。六界里常有些千万年前乃至上古时期留下的法阵,有的纵横时间,有的纵横空间,各有各的神通。 但这些留存下来的法阵,要么已经被人利用上,要么就如这个山洞里的阵法一样,藏得非常隐蔽,并不那么容易被人发现。 虽然确实有凑巧赶大运的可能性,但是润玉并不认为宁缺会是在他和他交代过上神之誓的事情之后,突然发现的这个阵法。 润玉道:“这个阵法是……?” 宁缺继续故作深沉,道::“时空生死之门。” 润玉:“?” 宁缺道:“逗你的。” 润玉:“……” 宁缺道:“这个阵法应该是个上古时期留下的空间大阵。一边是这个山洞,另一边就是你落星潭某处上空一直联通到潭底的整个区域。之前我父尊派我带兵来焱城围剿凶兽,那只凶兽最后闯入了这个山洞,被我用朴刀砍死之后,我才注意到的这个法阵。” 这个“注意”当然不止是“注意”,而是他亲身尝试过,顺利以大头朝下的姿势从天而降,栽入了润玉泡尾巴的落星潭,又顺势摸了润玉的尾巴,造就了他被人一尾巴拍到琪树上半死不活的初遇。 也正是因为他已经尝试过,所以才敢掐着润玉泡尾巴的时间来到这里,施了逆行阵法的咒术,叫润玉突然落到了这个山洞之内。 宁缺虽然没有明确地说,但是这样熟悉的说辞,已经足够润玉福至心灵地回忆起他们的初遇。以这种方式带他来魔界,确实是叫他毫无预知,也格外聪明。 他看了看宁缺一身打扮,笑道:“所以,这便是最初叫你落入落星潭的那个空间法阵?”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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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缺(将夜-陈飞宇)x润玉(香蜜沉沉烬如霜-罗云熙) *魔族小世子缺x天帝玉,时间线在香蜜剧情结束几千年后,HE ---------------------------------- 27和28有(),请去wb自取~ 29 宁缺微微张嘴,看了润玉半天,恍然想起来他和偏殿之间有什么联系,润玉可能是在记挂他在情事时提到了准天后的事。他心下觉得好笑,润玉怎么这个表情看他,都这么久之前的事情了,拿来在欢好时调侃是闺房情趣,他总不会觉得他真的在意吧? 可是,好赖也要说清楚才行。 宁缺搂着怀里的人,用的力度又大了些。床上被他们折腾得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已经被侍女收拾整齐,又成了干净的模样。润玉披散着头发,身上的味道在发情期的情潮渡过后变得浅了,但依旧好闻的要命。他很累,呼吸清浅,依靠在宁缺的怀里,懒得动弹的手被宁缺执起来。 他亲吻天帝陛下修剪的珠玉圆润的甲贝,又拿脸颊蹭他的手心:“当年陛下对前水神那么情意甚笃,都一早被写进书里了。前因后果六界都知道,我能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虽然他看的那几本书里其实没写当时锦觅住哪,这些事还是当时他父尊告诉他的,但是他相信这几千年来天魔两界都很和平,和平年代,总会有闲出屁的人来写一些稗官野史,所以他看的书里没有,一定有别的书里有记录。 但不管怎么着,其实按理来说,这前水神到最后嫁了他们不知道第几个前的魔尊。既然是魔界的人,那他说话,多少应该向着锦觅一点。 可是对面之人是润玉,那一切就都另当别论。 润玉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觉得青年好像是吃味,又觉得可能没有,他被这样一个热烈的人喜欢已经不容易了,哪里还值得被拿出来千万年前的事吃醋。 只是旧事重提,他确实微微不安。 他道:“那间偏殿前水神确实住过,但是也已经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 云雨过后,正是该相拥絮叨情话的好时候,宁缺拉起来被子,把两个人往里面裹了裹,他很大一只,贴着润玉,声音低低的,若这时候化作真身,恐怕浑身上下的绒毛能把润玉全都暖融融的埋起来。 但他只是拿胳膊环着纤细的白龙,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对方的头发:“她不选你,那是她不辨美丑,你这么好,长得又这么好看,这都是六界有目共睹的,吃亏的是她。” 他道:“她都不在这了,这么多年爬上来你这龙床的又只有我一个,所以这都无所谓。” 润玉:“……” 宁缺本来想说锦觅那是“有眼无珠”,可是润玉对她印象或许停留在一个比较好的时期,他也不好太去贬低。宁缺想来想去,干脆换个稍微温和点的说法,只是他年轻,也太锋芒毕露,言语之中的抵触依旧十分明显。 他抵触与否,润玉已经并不在意了,他只是暗笑他这“爬上龙床”还真是实实在在的指龙的床铺,不带一点引申含义,他给青年说的熨帖,贴在宁缺的胸口,心里都是烫的。 而宁缺又道:“反正,你现在是我一个人的了。” 润玉在被子里动了动,弯着眼睛伸手,点他挺翘的鼻尖:“油嘴滑舌。” 可能是因为下午两个人抱着已经睡了一觉,纵使情事过后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限,润玉也没合上眼直接睡过去。他不睡,宁缺和他欢好完神清气爽,更不想睡,两个人抱在一起闲聊,宁缺到底年轻,手也不老实,最开始贴着他后腰的那只温热的手一会去捋他的后背,一会又摸他的头发,甚至大胆地伸手过来捏他的耳垂。 润玉安静地呼吸,随着他翻来覆去地闹腾和摸来摸去,他是累,可也满足,枕在青年的怀里后知后觉地发现,宁缺今天来找他,他竟然今日一整天都是开心且雀跃的,好像重返自己还是个夜神的时候。 ——或许,他还在当夜神时都没有过这么欢喜的感觉,不仅有人一起喝茶,相伴同游,还有温暖的拥抱和亲吻,甚至于肌肤相亲。 和极尽热烈的人坠入恋情,原来竟是这般感受。 宁缺拱着他,还在和他谈些小事:“玉儿,星辉凝露好好喝,下回我叫桑桑推荐一下,从魔界带些不烈的酒过来,放些星辉凝露,我们一起尝一尝好不好?” 这种事,他怎么会不允,润玉闷在他怀里,轻轻道:“好。” 宁缺搂着他的后背,声音低下去一点,但还是渴望巴巴的:“我听说,星辉凝露还是只有夜神才能收集的,你当天帝之前也是夜神,要是再有机会去布星,叫我去看看陛下的风姿好不好?” 润玉的睡意涌上来,他在心中觉得好笑,小朋友还真是了解他了解的很多,可是昔日布星,工作而已,不过就是孤零零站在那里施法,又有什么好看的,哪有什么风姿可言? 但是他现在是天帝,想去布星台布星,没有机会他也可以创造机会。 宁缺从前送他各类小玩意良多,点心亦是不少,不说什么物质上的东西,单是从前这人总黑白颠倒地夜里从魔界跑那么老远来寻他,讨他欢心,润玉就觉得没什么能拒绝青年的。 青年以前好像也没找他要过什么,难得开口,就算是很无聊的事,他也会应下。 “好……”他昏昏沉沉道,宁缺揽着他的腰,他的手便也顺着无意识搭到宁缺里侧的胳膊上,闻着青年里衣上阳刚又好闻的味道近乎睡过去。现实与睡梦之间的光怪陆离里,他不知道怎么,想起来他还是夜神时,带着锦觅去游过银河。 那并不是一段真正的好姻缘,那时他们也只还是朋友。他是那种别人对他好一分,他恨不得好回去十倍的人,宁缺对他这样好,他就算现在已经是天帝而不再是夜神,也应当多给出去些什么。 他无意识地又用手拍拍宁缺的肩,眼睛已经全部闭上,喃喃补充道:“还带你去游银河,下流星雨送给你……” 一连两个要求,润玉全都应了,甚至还给出来意外之喜,宁缺本来就不困,这下更十分清醒。他最终的目标根本不在这,这一两句状似撒娇的话,完全为了测润玉的反应。 他最想问的是…… 宁缺一想,手脚都在紧张,他曾经邀请过润玉去魔界玩,那时候润玉还披着白鲤的皮,毫不犹豫地拒绝过他一次,现在虽然关系发生了变化,但是他再想问的事不仅是想邀请他去魔界,还是想在之后魔界几位公主世子的角逐赛上,想邀他去观礼。 虽然说,这件事对于宁缺来讲,可以说是魔生一等一的大事,成王败寇,在此一举,这等大事,他自然是想叫润玉来看一看的。可是且先不说这样的角逐赛,在过去的几千年里有过不少回,魔界向天帝递过邀请,润玉一次都没来过;就只说一件事—— 早在前水神殒命忘川的时候,润玉就立下过上神之势,说有生之年再不踏入魔界半步。 不遵循上神之誓,是要削了神籍,剔除仙骨被贬下界的,润玉是天帝,没有自己贬自己这么一说,要是不按着上神之誓履行诺言,降下惩罚的便是天道或是上清天,搞不好就是劈下来天雷。 他怎么能叫润玉受罚? 但是从古至今,躲过上神之誓的例子好像也不少,润玉当时和那个前水神有婚约,最后水神嫁给了魔尊,好像也没再怎样,魔界和妖界,还有几千年前的天界,好像也有利用各种篓子把上神之誓给躲过去的。 润玉这事,仔细思考,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距离魔尊之位角逐的斗争还有很久,足够宁缺去书院好好查一查,或是干脆去问夫子,他不信当真没办法。 但问题是在于,润玉到底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再踏入魔界这个伤心地,彻彻底底厌恶了那里,还是就只是碍于曾经发过的上神之誓呢? 宁缺抱着怀里人,忖度了许久,久到烦躁得旖念都没,想拿枕头砸床了,终于鼓起勇气,组织了一下措辞,小声谨慎道:“玉儿,还有一件事……择日我与隆庆若是决斗,你愿不愿意来魔界观礼?我知道你发过上神之誓说不再踏入魔界……但是我去找夫子,一定能找到方法躲过去天罚的。” 怀里人没回答,他又唯唯诺诺补充道:“或者我没有仙骨,剔也没法剔,要是真有事,我愿意替你承担,现在就是想问问你,想不……唔!” 宁缺哄人哄得声音低沉又动听,不管谁听了这话,估么都得一口应下。 偏生青年没得到答复,腰上反而挨了一脚。 他一惊,差点叫出声,好说歹说还是压抑住了,小狼狗心里委屈一刻,心话说天帝陛下这就算是不乐意,倒也不至于抬腿踹人。难道真的是一点也不想去魔界,直接气急了想把他踹下床? 他懵着还没反应过来,润玉攀着他肩膀的那只手又动了动,往上划,改去直接拿胳膊环住他的脖子,这一下,除了那条腿,一条胳膊也砸了下来。 润玉偏过身体,露出半个面容恬淡的侧脸,发出声舒适的叹息,惑人又好闻的味道一下逼近了许多,宁缺不敢吱声,身体僵直着呆滞了片刻,他手脚也不知道往哪放,憋在嘴里的话再没了出口的机会。 润玉并不是要踹他,只是做了像午睡时一样的事。 ——可能比那时候还过分,天帝陛下自以为矜持,又哪想到彻底放松下来,依偎在爱人怀里会是这种模样,不仅是胳膊抱住了青年的脖子,又拿腿豪放地顺着热源跨上了他的腰。整只轻盈的龙,柔若无骨地或许以为他是根柱子,在睡梦里毫无知觉地又盘了上来。 宁缺:“……” 亏他还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建设,结果怀里的银龙压根是说完话就闷头睡着了,后边他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宁缺内心像小狗一样愤愤地哼了哼,他也动了动身子,想着等择日想到解决那个上神之誓的方法了,再和润玉说也不迟,就像润玉毫无知觉地把腿搭上来了一样,他也把手从搭在床上挪了挪,十分心神荡漾地把手掌自然放在了润玉搭上来那条腿的臀侧。 两个人转天早上睡成了怎么兵荒马乱的一团,纠缠成了什么拆都拆不开的样子姑且另算,但宁缺确实是把解决“怎样才能叫润玉来魔界”和“悄无声息破坏掉上神之誓”的问题提上了日程。 魔尊之位的争夺,每次比赛的规则虽然不是完全相同,但是大体上却是差不多的。 魔界在这一点上与天界靠上一任天帝来选储君的继承制并不一样,魔界的城主多,世子公主也多,但偏生魔界又是个以强者为尊的地方,若对现任魔尊有不满,自己实力又强横,大可以取而代之。 故而如果凭借上位者独断专行的意见选继承人,倘若不是实力最强的那一位,魔界大多数人都是不服的。眼见世子和公主越生越多,宁缺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就有了角逐赛这么个东西。 角逐赛顾名思义,其实就是靠着厮杀来竞选魔尊。当权的那位魔尊把这一代的世子与公主们、以及那些同属于这一辈的出类拔萃者召集起来,送到一个提前布置好的小水镜里,叫他们互相角逐。水镜中就好比人间,时间流动的速度都是缓慢的,水镜中五日,外界不过才过去一天。 而这其中输了的或是忍不下去的,自觉从水镜中离开。这种模式有些像话本中所述的大逃杀,但只要没定下什么赌命的誓约,斗争就还不到要取人性命结果。 最终,优胜者成为储君,等这一任魔尊什么时候卸任了,就登上王座,成为新一任魔界的主。 尊位之争,宁缺原本并不抱有十成十的信心。魔界的各个城主都有儿女,他们这一代有才的人甚多。 譬如卞城王之子隆庆,隆庆的未婚妻月轮公主陆晨迦,裁决司的司座叶红鱼,还有什么墨池苑山主莫山山。 固城王的女儿李渔和他的妹妹桑桑倒是没有争取那位置的心思,陆晨迦这月轮公主想做的又是魔后而并非魔尊,而竞争的人虽多,但是进入水镜之后,大家未必打斗时会对得上。 在他眼里,最惹人烦的就是隆庆,他们两个人一个是固城王之子,一个是魔尊之子,便是这一代人中储君人选里呼声最高的两位,大多数人也认为这尊位之争,最后会落到他们两个人的头上,所以说是尊位之争,其实就是要看他宁缺与隆庆的决斗。 隆庆把他视作宿敌,宁缺却不太乐意追求这种强加于身的宿命感。水镜里一旦开战,通常会组队,他不知道和他一起的那位会是谁,但是他估么着和隆庆在一起的八成会是叶红鱼,隆庆不好惹,这女人也不好惹,就连他的至交陈皮皮,见了叶红鱼也要怵头。 当然,这都是“原本”。 宁缺和润玉去过一次魔宗山门,他参透了柯浩然的剑法修为大涨,又无意里好像掌握了饕餮之力,在这之后,这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30 宁缺没找到机会和润玉旁敲侧击地说这件事,倒是等来了润玉主动问他。 六界势力根盘错节,润玉执政千万年,对各界了解得都很多,纵然阴阳交错,黑白轮回,魔界又始终在天界的对立面,这魔界朝夕之间的改变都会与天界息息相关,对于这些什么魔尊尊位之争、宁缺父亲之前那许多年的朝代更迭,万事都有他的人来给他汇报。 这就导致,润玉或许要比宁缺这个魔族世子还要了解魔界几分。 不过从前的润玉并不很在意,魔界始终落后于天界,也就宁缺这一代才有了些起色,他身为天帝,乐得隔山观虎斗,从前那些尊位之争,谁是下一任魔尊,他能推敲出来个大概,并不参与,也并不去观战,就当一个旁观者,看着下界的更替兴衰。 以前他是大概有个推测,早在几千年之前,宁缺和隆庆就斗过一次,那时是为着谁能进他们魔界书院二层楼,成为那位夫子的最后一位亲传弟子。 结局是宁缺赢了。 润玉那会不认识他,只是看了魔界探子递回来的消息,作客观分析,看宁缺才智上要略胜一筹,又不像隆庆那么嫉妒心强,于是那时就隐隐约约有个浅淡的印象,觉得宁缺应该会胜过隆庆,下一任的魔尊可能会是这位焱城王家的世子。 但是现在的润玉和宁缺在一起,他就再也没法随意地估测过程,不期待结局,或是饶有兴趣地作壁上观。 宁缺又来了璇玑宫,自从他有了润玉的逆鳞,整个人出入润玉这里简直如入无人之境,有时候夜里润玉从七政殿批完折子回来,推门就会看见个高大青年,梳着一小撮高马尾趴在他小榻的小几上。 润玉就知道,这是转天要么是休沐日,要么就是青年在书院转天又没早课了。 璇玑宫安静,侍卫一个个都无声无息,润玉殿里不常留侍奉的人,所以宁缺就算待在他寝宫里直接睡一觉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宁缺没在睡觉,只是单纯地假寐,等着润玉来了,连清醒都很快,也很自然地等着来天帝这里讨个热茶。 润玉也习惯了他时不时出现在这,撩起袍子车轻熟路地坐到他对面。他终究年长他许多,就算根本无意说教,但是说话时难免有回味过去的那种感觉,而他和他提尊位之争,少不了要提隆庆,更提起来他还年少时,与隆庆争着做夫子亲传弟子的事情。 宁缺忙道:“你可别相信外面传的那些话,我可没有时时刻刻事事物物都与那位世子争高低的念头,一生之敌这么热血的说法,不适合我。” 润玉笑他:“外面传的那些话是哪些话?” 宁缺道:“宿敌啊。” 润玉是从流言蜚语之中一路逃出来的人,他从前吃过太多遭人非议的苦,就也知道,若真要深入了解一个人,就算不是真正接触,也要命许多人调查,传的话肯定是信不得的。宁缺与隆庆倒也确实还算不得宿敌,他们这个年纪,说是少年人的针锋相对还差不多。 他想起自己少年时,那好像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事,他那时也有兄弟,但是那时他因为荼姚的打压,一心想做个散仙,一直到他夺位之前都是闪避的态度,好像也不知道少年人的针锋相对是个什么感觉。 宁缺见润玉拿着茶杯和他笑,也不应他,继续道:“你说这宿敌,重点不就在个宿字,我们这才哪到哪,他就天天把我当什么一生之敌。打架有什么意思啊?平时大家没事的时候各找各妈静心修炼,见着面就问声好打声招呼聊聊天,这不好吗?我小的时候倒是有过假想敌,但是怎么着也不是他这样的。” 润玉喝口茶,淡淡地看他一眼,不免揶揄道:“哦,那我猜,世子殿下幼时的那位假想敌,应该就是我了?” 宁缺:“……” 宁缺无奈道:“你又知道了。” 润玉笑他心思好猜,面上却还不动声色:“你身份高贵,就算年幼时,约莫也是有日后成魔尊的想法的。天魔两界一直对立,你今日又当着我的面提起这件事,这假想敌除了我这个天帝,也不做他想。” 宁缺冲着他露出个笑脸,眨了眨眼睛,好大一个青年前倾着身体,把手伸出去,黏黏糊糊去拉男人没端着杯子的那只细瘦的手:“这不现在也不是假想敌了么。” 润玉一看他做这种表情就想笑,分明带着嗔意还眨巴眼睛,好像再吐个舌头歪歪头就像小狗一样撒娇了,但是放在这么个高大健壮的人身上,居然也没什么违和感。 他和宁缺只是想说尊位之争的事情,手给青年握着,神情端肃不少:“虽然我认为这尊位之争,应当是你得胜,只是这是你人生的大事,马虎不得,你可有十分的把握得胜?” 宁缺道:“这世间所有的烦恼,大都是源于必须两个字,你要说是什么十分的把握,和必须其实也差不多。之前我们去了趟忘川水底下解决魔宗山门那事,回去之后我确实是长进了不少。” 他摸了摸润玉的手背:“我觉得赢隆庆是没什么问题,但是我觉得还是我觉得,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或者我没赢,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我也不吃亏,反正还有别的好处。” 润玉觉得他又不像他从前一样受人打压,想去当个散仙随心所欲,也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便问道:“别的好处?若是输了,你还想怎样?” 宁缺道:“当然是我立刻来天界当天后。” 润玉:“……” 润玉表情迷茫,脸却很快地红了:“……?” 宁缺捧着他的手直笑,润玉可能还是高估了他的脸皮,要知道在魔界,哪怕陈皮皮,都觉得他颇为无赖。他们的关系摆在这暂时不公开,也大多是润玉为着他着想。 天帝和魔界的世子搅合到一起可不是什么好事,润玉的威名六界皆知,天后之位又空缺多年,他主要是怕宁缺倒霉。 倘若他喜欢上个别人,联姻倒也名正言顺,偏偏宁缺有做魔尊的心思,这尊位之争又还没开始,倘若他们的关系暴露,即便是宁缺在斗争中赢到了最后,也少不了些龃龉,说他与天界勾结,或者从他这个天帝这学了什么邪门歪道来,到头不承认他这胜利的真实性。 结果这家伙非但不担心给人看扁,竟然敢大大咧咧成这样。 他看青年一个劲笑,也不知道这话到底是为了逗他开心还是他真这么想,润玉表情逐渐变得无奈,宁缺把话题往前又捋了捋,也想起来正事。 这尊位之争润玉提都提了,这么想着他,完全免了他不知道怎么问润玉肯不肯来魔界看他的抓心挠肝。 他直接顺水推舟,腹稿脱口而出,把那天晚上问的话又来了一遍:“玉儿你也说了,尊位之争是我人生的大事……所以择日我与隆庆若是决斗,你愿不愿意来魔界观礼?” 润玉眉头刚一皱,宁缺拉着他发凉的手,非常迅速地补充:“我知道你发过上神之誓,说不再踏入魔界半步……但是我这段时间已经在书院查书了,不管是我替你受罚也好,或者钻空子也好,肯定能找到方法躲过去天罚的。” 润玉轻轻地松了口气。 天知道,润玉对上神之誓都快有心理阴影,曾经簌离身死时,太微逼着他立上神之誓说不得外传,是他最难堪的回忆之一,但是曾经他还和锦觅有婚约时,那些人不顾上神之誓想叫他解除这婚约,也同样叫他觉得不适。 又非他想要立的誓,解除誓言也对他毫无益处,但偏偏所有人都觉得,好像他被消除神籍剔除仙骨成为凡人,是那么理所应当。 现在他虽然已经成为了天帝,想破除上神之誓也比以前多了许多法子,但是他想和他能是一回事,宁缺是否不顾这些天罚想来要求他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因为过去失败的情感,或多或少有踌躇不前,对许多无心之言也都提心吊胆,就像手上的一根倒刺,偶尔带来的疼痛全然不在意料之内。也幸好他的心还没悬空,就已经被青年拿话语熨帖地给他放回了胸腔里。 青年还在把那天晚上的话补充全:“现在就是想问问你……到时候,你想不想来看我?” 其实就算宁缺不提,润玉也会找办法去看他,同时找办法破了那个上神之誓。不然他们日后这样,他也不可能叫宁缺始终一个人天界与魔界来回跑,那样太不公平,而他是年长能力又强的一方,既然喜欢,又怎可能叫宁缺这样。 只是不想青年不止主动提起想他来,还想主动帮他解决了上神之誓。 他是真切喜欢他的,也全然值得信赖。 润玉敛了敛神,心里却很开心。他本来是有些别的话想说的,但是转念一想,查书修习,大概也算是他们魔界诸位世子学习与历练的一部分,于是到嘴的话又给吞了回去。 他抿了抿嘴唇,笑道:“乐意至极。” 润玉应下,宁缺自然喜不自禁,高兴归着高兴,他也乐意为着这个查书甚至去问夫子,但在此之前,显然还有一个新问题: 上神之誓那是对神的,他们也不是神,还说什么剔除仙骨,问题是他们魔又仙骨可剔,他们了解这干什么? 一言以蔽之,宁缺作为一个纯血魔族,对于上神之誓,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夫子最近不在魔界,想去找老师问怕是没戏,一条路已经给堵死了,只能问陈皮皮或者查书。 但是魔界的人都不立誓,也就没有什么钻空子的方法被记录下来,没有东西被记录,也就是没有书可以给他查。 他要是想去查书,宁缺发现好像他还不如去天界的省经阁。 可问题又来了。 全六界都知道,天帝在当天帝之前深居简出,基本不上班的时间不是在璇玑宫就是在省经阁,在璇玑宫睡觉,在省经阁读书,这人省经阁的书几乎全在那些年给看完了,他又掌故不忘,可以说是六界第一知识分子,行走的省经阁图书管理员。 润玉现在是他爱人,有想问的事,他放着润玉不问,又去省经阁查书干什么? 所以顺这么一圈下来,最终的问题居然是: 为了解决润玉立下来的上神之誓去找润玉问怎么解决。 宁缺本来正双手合十躺在床上冥想,想到这里猛地睁眼,一甩枕头:怎么又开始套娃! 他的脑海里出现润玉欲言又止之后露出微笑的那张脸,又恍然明白了什么,把甩开的枕头拉了回来,喃喃道:“莫非……” 润玉看着摆在石桌上的食盒,差点忍不住直接笑出声。 他是有办法解决上神之誓,但是反正离尊位之争还有很久,书中自有黄金屋,叫宁缺去查书,估计还能顺带叫他学些别的,到时候赢的把握更大,他多乐见其成。青年平时总逗他,或者耍赖皮,他也是极尽聪慧之人,又当天帝这么多年,别说逗人,就算真想舞弄权术,也是信手拈来的事。 就是没想到宁缺反应过来比他想象之中要用的时间快。 青年坐在落星潭边的石凳上,正在摸着魇兽的毛玩,或许因为它的主人与他亲近,他又对它的主人很好,所以这只有开挂技能一样的灵兽也不像从前推拒锦觅一样拒绝宁缺抚摸它。 察觉到润玉过来,长得像鹿一样的魇兽还是撇开宁缺,跑了过去。 润玉笑一声,摸了摸灵兽毛绒绒的脑袋:“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找我。” 他的话说的没头没尾,宁缺的猜测却得以证实,他扭身子,等润玉坐在他对面,去取食盒,拿出来今天从书院下学之后新在魔界买的点心放到石桌上。 他道:“为什么不来?我来找你,不仅上神之誓能解决的快一些,还多了和你相处的机会,何乐而不为。” 润玉怔愣一下,他还以为他能微微戏耍一下宁缺,但是宁缺想着他,并不在意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问题,他这耍弄也不算真的成功,反而还把自己弄得有点赧然。 他道:“你倒是……一点不好面子。” 宁缺一歪头,极尽暗示,目光暧昧:“面子又不能吃,但是来找你,可是一整晚都有别的可吃的。” 润玉:“……”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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