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储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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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云系衍生|宁缺x润玉】两相仪 40-42

*宁缺(将夜-陈飞宇)x润玉(香蜜沉沉烬如霜-罗云熙)

*魔族小世子缺x天帝玉,时间线在香蜜剧情结束几千年后,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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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幻境到了这个份上,正是要用出最大量的灵力来蛊惑进入者心智的时候,幻境中的人所做的一切也往往是最符合现实的。

 

虽然宁缺一而再再而三地问他解决方法,但润玉不是那么自私的人,就算对方对着他倾诉衷肠,他哪怕心思震撼又动荡,也不会立刻回答。

 

昔日他吞噬穷奇,叫来了旭凤之后,是有求他用琉璃净火焚过经脉烧死穷奇,或是直接把他杀掉,换他来继承帝位两种选择的。

 

那时他面对半决裂的兄弟都一心求死,现在面前的人比之关系更亲厚,感情也更浓烈,他对上宁缺,倘若肯在这种时候把要宁缺替他做什么什么事的话说出来的话,也就不是润玉了。

 

“润玉”别过头去不看他,不置一词,宁缺诉衷情的话说了,“润玉”却还这样不愿他劳心费力,这么看上去,宁缺好像就无从下手,彻彻底底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当中。

 

不过同理,润玉早些年吃了穷奇命悬一线的时候有人能突然冲出来,这时候性命垂危,幻境也得安排合适的剧情发展下去,才能叫幻境显得合情合理,更能通过宁缺心之所想,把他困在这一方幻境之内。不然要是叫俩人这么尴尬对坐下去,剧情无法继续发展,宁缺想的事就会变多,很容易就会从幻境里头脱离。

 

太上老君有三宝,曰慈、曰俭、曰不敢为天下先。

 

要救润玉有三宝,曰邝露、曰岐黄、曰太上老君制的丹药刚刚好。

 

宁缺静静等待幻境给他变化出新的人物过来给他出主意救润玉。他稍微一想,此时,能出现在璇玑宫推引剧情发展的必然是——

 

“邝露”端着一碗药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冲了出来。

 

宁缺:“……”

 

“邝露”方才才在“润玉”寝殿之外和宁缺看过,就这么一会功夫,卡着点一样,恰到好处地甚至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头。

 

且哭得梨花带雨地叫到:“世子殿下——若世子殿下所说皆是真的,便求世子殿下救救陛下吧——”

 

宁缺:“……”

 

没错了,最能在这种危机时刻出现并且给人指引明路的人,最大概率里当然是这位在璇玑宫里神出鬼没,甚至现实里都撞到过他和润玉在宫中角落中亲热的水神邝露。

 

不仅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撞到他们亲热时,能叫润玉羞得耳朵发红还要佯装镇定地和她说你先退下吧,此时此刻也如雪中送炭一样,叫宁缺立刻知道他该说什么。

 

宁缺便语气阴恻恻又愤怒,十分自然地套话道:“我倒是想救你们陛……我倒是想救他,可如今他身体变成这样,连个机会与方法都不给我,天魔殊途,我要怎样救他?!”

 

他差一点又嘴瓢说了陛下,要是给幻境之外的人听了,按润玉那薄脸皮,怕是真要受不了。幻境里的“润玉”的心思他倒是大致可以猜到,遇到这种场合,定然自己不说,也不想叫邝露说,就得叫她退下。

 

果然,“润玉”咳嗽着,拧过身体,皱着眉呵斥道:“邝露,不要再说了,你先退下。”

 

宁缺心道,他还真是了解润玉。

 

生死攸关的时候,“邝露”知道他脾气秉性,也不理他,她把药碗放到桌子上,对宁缺行礼,焦急道:“我在这里照顾陛下,世子殿下可以去兜率宫寻老君,老君曾经能制出叫人起死回生的九转金丹,如今也一定还有方法炼制出能救陛下的丹药。”

 

好了,邝露之外,太上老君的丹药也出来了,加上他自己,就差个岐黄仙官就可以打麻将了。

 

邝露说着,又有些惭愧:“邝露早些年时也去问过老君有无法子,老君曾说过确实是有的,只是那丹药的要求过于苛刻,我等灵力不足,就算倾尽全力,也无法将丹药所需材料尽数收得。今日邝露在门外听到世子殿下所言……若世子殿下真的愿意的话……”

 

宁缺打断她道:“我自然愿意。我曾经以为他是我的命门,可是我自己都错了,他不是我的命门,是我的命,我救自己命,又有什么不愿意的?”

 

 

 

宁缺在幻境里去寻“太上老君”。

 

他盯着时辰,幸好方才和“润玉”的争执和与“邝露”的一番交流并未耗费太多时间,所以他现在去找太上老君,问出丹药的炼制方法,也还在时限之内。

 

幻境里还有这个好处,貌似因为他想和润玉在一起的心思太热烈,之前又一直拿天后的事来回逗弄润玉,所以在这个情境之中,虽然貌似他还没和润玉成婚,但天界的人似乎都已经知道了他们在一起的事。

 

这样他去找太上老君,也就不显得突兀,现实当中他连太上老君的面都还没见过,太上老君也并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已经在一起,如果他突然去找太上老君问有什么能治好润玉的身体,怕得被几棍子打出来。

 

这幻境里的逻辑,还真是蛮自成一体。

 

 

 

天界不可一日无主,天帝病到,人心浮动,太上老君所在天界不过一个分身,虽理论上天界就算帝位更迭也与他无关,但润玉治下清和,所有人的心思都往他身上长,这心思归一,太上老君也多得他照拂,就会有所偏心,有些能帮上他的地方,太上老君还是很乐意去帮的。

 

宁缺被门童引进兜率宫,和他客套几句,直接开门见山道:“还烦请老君告诉我治好他的方法。”

 

幻境里的太上老君如现实里的一样好说话,他摸摸胡子,对着宁缺道:“殿下既然来问老夫,想必陛下从前所服用的脉历愫,殿下应该已经知道了。”

 

宁缺俯身,对太上老君微微拜了拜:“我已经知晓。但还想问老君,他此时已经缠绵病榻,不知若此时仍能制出此药物,可否短暂缓解他的痛苦……或是至少减慢一些他身体衰颓的时间?”

 

“从前陛下症状没这么严重,脉历愫还尚且有些用处,但如今病气已经入骨,他体内的灵力又几近被血灵子蚕食殆尽,寿数将近之时,怕是起不到什么效果了。”

 

宁缺道:“那该怎样做?”

 

太上老君道:“从前水神来问过我,有没有能医好陛下的法子。世人皆知九转金丹能叫人起死回生,但如今世间已经再也没有玄穹之光,陛下魂魄与躯体又还暂且完好,也不需要耗费九转金丹。所以,倒是还有一种药,名叫得服翘颗粒。”

 

宁缺:“……得服翘颗粒?”

 

太上老君点点头。

 

宁缺表情复杂地开始熟练运用多音字,道:“……若能救他的身体,那是得服。”

 

老君道:“这种药物的材料在世间还可以寻到,只是十分艰难。陛下曾经用的是禁术,不愿叫人知道他身体的状况,那些药草所在之处又都十分危险,陛下也不想耗费财力物力在他自己一个人身上,叫那些将士为他出生入死……所以才拖延至今。”

 

“世子殿下与陛下情意甚笃,若愿意救陛下,自然是再好不过,但老夫要提醒殿下,那几处地方都是凶兽聚集之处,确实艰险,稍有不慎,很容易重伤难救。”

 

宁缺坦然道:“打不过就跑,大不了回来修炼一阵再继续打,尚有时间,总有耗死它的那一日。”

 

太上老君看着他皱了皱眉。

 

空气中寂静片刻,宁缺看着他的表情一个激灵,心里一紧:“……我的意思是,我必定尽力而为,也会找到方法减慢他身体的衰颓。”

 

他说错了话,他此刻知道自己在幻境里,外面的润玉身体还好好的,他当然有大把的时间修炼,或者活生生在远处用元十三箭重伤能得到药材或是什么别的材料的凶兽,然后再过去补刀捡漏,不是危机关头,这些事没那么难达成。

 

但幻境里这确实就是危机时刻,是要一口气过去拼命的,哪里还有什么“打不过就跑”和“尚有时间”。

 

宁缺怕被幻境识破,赶紧又继续低下头,恳切道:“……还烦请老君告诉我,要去哪里得到什么。”

 

太上老君狐疑看了他几眼,倒是也没再问些多余的,他道:“大部分药品在花界与魔界都能得到,但还有两样东西,一样叫柯柯茧,一样是本易安草。”

 

宁缺听他继续道:“本易安草是妖界的圣物,生长于雪原,只在妖界荒原的天矛契建殿后的雪山之中培育,此物被妖界的世家世代守护,这一代好像是轮到了李家的公子。李公子擅傀儡之术,但凡有人靠近,便会呼出‘埋他’的口令,埋伏在周遭的傀儡会一拥而上,把图谋不轨之人杀掉。”

 

宁缺心话说这什么破口令,还是无语道:“若只是傀儡之术,恐怕还不至于叫老君觉得这是一桩麻烦事?”

 

老君点头:“再者便是这样东西每年只在固定的节点成熟,在霜降之后两旬左右,依妖界的叫法,那一日是叫做霜十一。且本易安草比花界的蓬羽还不易保存,若不制成药物,只能在霜十一这天存留一日。”

 

宁缺道:“……所以需要我在霜十一当天去天矛契建殿?”

 

宁缺心话说这感情好,每年只有一次不说,一次还就这么一天,一日之内突破重围带出来这种草还得迅速交到太上老君手里。幸亏他提前问了,不然就算他战力到时候已经可以打过李公子的傀儡,躲过天矛契建殿的诸多机关,万一错过了时间,相当于前功尽弃。

 

他咋舌,想起来另一样柯柯茧,道:“那敢问老君,这柯柯茧又是什么,得去哪才能拿到?”

 

“陛下是水系,自然也需要水系的天灵至宝来补充身体,大荒南面有一种巨蝶叫蓝衫蝶,幼虫与成蝶都毒性巨大,触之轻者麻痹四肢,重者直致昏迷。但其茧却是医人的良药,制成药之后可以清除体内各类余毒。”

 

这回不用宁缺问去哪才能把这玩意搞到手,老君就已经道:“蓝衫蝶只在木架之上结茧,殿下要想得到茧,需要去往大荒南面的品铎铎岛上寻木头架子。”

 

宁缺恍然大悟:“意思是我要去品铎铎砍架。”

 

太上老君:“不错。”

 

宁缺道:“谐音梗用太多次可有点烦了。”

 

太上老君:“?”

 

宁缺深呼一口气,道:“……我砍,我砍。”

 

 

 

太上老君又如是给宁缺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等宁缺把还要去寻的几种材料都记下来,这才叫宁缺离开。走之前他看着宁缺的背影,犹豫一下,又叫住他。

 

他道:“殿下之前问我,脉历愫还能否拖延陛下的病情……这药虽然不能,但还有个方法……”

 

宁缺道:“嗯?”

 

太上老君道:“陛下如今体内是灵力亏空,因为血灵子的原因,无法再自己自内丹处生出灵力,但世子殿下属金,陛下属水,金助水,灵修倒是……”

 

宁缺一挑眉,内心快乐,表面却一本正经道:“哦——灵修——”

 

太上老君摸摸胡子:“不过陛下如今的身体禁不起折腾,世子殿下就算与陛下灵修,怕也是得注意节制。”

 

宁缺轻咳一声,心里头想着自己家的那位天帝陛下还是很禁得起折腾的,既然灵修还有这种好处,那自然是多多益善。

 

然而面上他依旧装作沉稳,道:“……这是自然。”

 

 

 

 

宁缺终于离开兜率宫,太上老君现实里据说就很好讲话,所以在幻境之内也比较配合,一来一回也没用什么时间。这回怎么救润玉身体的方法他都知道了,是有些困难,但时间很多,哪怕他每年都去搞一次,几年也能把做药的材料打出来了。

 

按理来讲他目的已经达到,此时已经可以离开幻境。但这会一个时辰才刚过去,就算书院设置这个困境俩时辰,他还有另一个时辰可以在幻境里闲逛,况且这幻境精细程度极高,储君位置的竞争又不同于别的小测,恐怕也不是设置的两个时辰,得三五个,所以他一点也不着急。

 

他知道隆庆的性格,他和隆庆同时登书院二层楼,他赢了,隆庆败退,这人就一直对于与他决斗甚至于杀了他这件事念念不忘。

 

这回比入书院还重要,隆庆准备得认真,必然着急突破幻境上山,击败其余几个别的突破幻境的参赛者,等着他,想和他决斗。

 

有别人把剩下的竞争者击败而不耗费自己的体力,宁缺非常之乐意,也不觉得这有什么胜之不武,本来要做魔尊,就不能全凭蛮力,大家各自凭本事,他能意识到自己身处幻境,甚至反过来利用规则,只能说明他聪明且有所牵挂。

 

而且现在离开幻境上山……搞不好还会遇到那位倾心于他的莫山山,他现在都有润玉了,能避开的人还是尽量避开为好。

 

故而宁缺脚步一顿,本想出幻境,但这么整理一下思绪,又往幻境之中的璇玑宫去了。

 

 

 

 

 

 

41

 

“润玉”依旧躺在床上,桌子上的药碗已经空了,想必是邝露给他喝了药之后“润玉”就叫她退下,宁缺踱步到床边,故意发出咳嗽的声响。

 

“润玉”偏过头,眼中带着湿漉漉的水意看他。

 

他道:“……你……”

 

宁缺不带犹豫,又坐到“润玉”的床上,这条白龙一向如此,关乎他自己身上的事,从来没那么在意,还试图以不理他来遮掩他不想叫他为自己付出那么多的心思。但宁缺真去问了怎么救他,并要付诸实践,这人又要眼巴巴看他,明明他是被救的那个,模样反而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是要救他的命,怎么因为别人对他好而那么委屈。

 

宁缺褪去靴子,合衣躺上“润玉”的床,“润玉”还间歇性的咳嗽,只是因为吃了药,暂时不再咯血。宁缺贴着他躺着,主动告诉他道:“我已经知道怎么救你了。”

 

这就是一句非常普通的陈述,宁缺也不问他需要救他与否的意见,更没留给他做出选择的余地,便是明白清脆地告诉他,他找着了方法,并就要直接行动了。

 

“润玉”也不知道怎么说话,他对于别人对他的好一向不知所措,寻常人际上的来往就只是明面上物质的往返,或亏欠些能亏欠的人情。更多时候他只是帮助别人,叫别人欠他的人情,或留着他的因果,也不需要这些人还给他。

 

就算有他亏欠别人的时候,也没留到过这种紧要的时刻,对方还是他在感情上一贯亲密无间的人,他就更不知道怎么回答,倘若说谢谢,实在透着生疏的客气,但许诺宁缺什么,对方身为魔族的世子,什么都不缺,他又已经以身相许了,别的还有什么,他实在已经想不到。

 

也就只能半张白到无血色的脸贴在宁缺身上,犹豫着道:“……嗯。”

 

宁缺拍拍他的后背,他掐指算了算,他现在在“润玉”床上躺着,保不准现实里身体正躺在雪原里头,他现在还脱了鞋,备不住等他出了幻境,靴子里得灌满雪了。

 

但他一会就要与隆庆会面,之后就要消耗大量的灵力。在此之前的休息成了叫他之后可以容光焕发精神满面的必需品。润玉在幻境之外,他只能在心里想一想,但幻境里还有个“润玉”,他自然得抱着点心上人,全当打架之前谋求一点甜头,以此来聊以自慰。

 

他搂着“润玉”,调侃道:“就说句嗯,没别的可说的了?”

 

“润玉”:“……”

 

 

宁缺知道他面皮薄,如果他精神状态好的话,可能会回他一句譬如“那小神就多谢世子殿下照拂”之类的话以做俏皮的回应,“润玉”精神状态不好,他也不强求他在这时分出心思温柔哄他。

 

温香软玉在怀,于他而言已经足够,只这么静静在这里躺一会,整理好心绪,就又能去与隆庆一战。太上老君除了交代他那些去哪里能找到什么之外,也同样告诉了他如何延长润玉的寿命的方法。

 

那便是等他成功当上魔尊,拿到陨魔杵,能与润玉一道过验心石。历代魔尊都是与魔后共赴鸿蒙,验心石能验人真心,取到别人的血,也未尝不是没有别的效用。待到那时,验心石起作用,便会使得二人寿元共享,他也不必太过担心润玉身体了。

 

他以前争强好胜,虽确实是想争一争魔尊的位置,但万一倘若失败,也不会那么崩溃难过。但既然知道这样有这样那样极大的好处,就一定要搏上一搏了。

 

他进一次幻境很值,什么天矛契建殿和品铎铎,以前他听都没听过,更别提叫他去那找治好润玉的药材。他抱着“润玉”安静地躺了一会,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宁缺躺的昏昏欲睡,估么着什么时候抱着润玉休息好了就离开幻境,然而许久,枕在他怀里没有动的润玉,突然半只手轻轻抚上他的胸口。

 

“宁缺……”

 

“润玉”对他温声细语地呢喃。

 

那只手又轻又柔,伴随着一声似有似无的喟叹声,还带着宁缺最熟悉不过的龙涎香,像带着无尽柔情抚摸心上人一样,带着微妙的、并非他刻意显露出的媚态,从他的臂膀慢慢把手摸过去。

 

宁缺浑身一震,就只是这样搭上来的一只胳膊一只手而已,却弄得他整个人宛如踩空楼梯一样陡然产生一种悬空感,心悸之下昏昏欲睡的头脑清醒,可被那只白皙又好看的手摸过的半边身子都酥软了。

 

润玉怎么……

 

润玉虽然对他一向温柔,但……不会这样。

 

他僵直又酥麻道:“你……”

 

“润玉”的手从他的臂膀一直轻轻推到胸口,他身子骨薄瘦,却随着动作,半个身子都撑起来,流云一样的头发披散下来,青绿色的寝衣领口松散,领口里露出同样白皙的一大片锁骨与胸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那股好闻的龙涎香也随着他的起身变得十分的浓郁。

 

他的手最后固定在宁缺的胸口不动了,身体却微微下压,看上去就是在仗着这一时的瑰丽颓艳来蛊惑人,宁缺这回浑身上下全都酥透,“润玉”还觉得不够,又清幽地叹一口气,俯下身子,把头都枕在宁缺的胸口,脸正贴着他的脸颊。

 

他就就着这么一个依人的姿势,轻轻对着宁缺呢喃:“谢谢你……你竟然肯为我做那么多……”

 

宁缺整个人僵掉。

 

“润玉”保持着这个姿势枕在宁缺身上,温香软玉在怀,也不得不说舒适至极,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有些超过他的想象,但他算时辰,好像两个时辰刚过,也就是说此时应该是幻境最真实的部分刚过去,迎来幻境灵力大量耗费之后最薄弱的时间点。

 

所以“润玉”才会做出来这种不太像他的举动来蛊惑他,误以为这是他心中所想,可是和他相处时间越长,其实越知道,脸皮不怎么厚的天帝陛下其实做不来这个。

 

宁缺呼吸几口气,想着这是幻境,如果换现实里的润玉这样对着他贴上来抱,他会不会直接把嘴角咧到后耳根。“润玉”枕着他的胳膊,他就把小臂慢慢移上来,宽厚的手掌抚摸到润玉近乎露出的半片单薄瘦削的肩膀,小麦色的皮肤与那篇带着病态的白越对比越透露出情色。

 

他摸摸“润玉”的肩膀,跟着低下头,看上去好像是要亲润玉,却在润玉微微抬起头,拿双漂亮又湿漉漉、甚至于红色的眼尾都在含情的眼睛看着他时,诡异地笑了笑。

 

抱也抱够了,真要亲,还是要去亲真正的那个。

 

他要出幻境。

 

“润玉”的嘴唇上还带着潋滟水光,给苍白的嘴唇加了点旖旎的颜色,他整个人贴在他身上,这样的姿势,看上去是想勾得他动情,叫他陪他“休息”。

 

宁缺撑起半个身子,空着的那只手探过去摸了摸润玉的脸颊,顺着瘦削的脸侧向下,又抬了抬他的下巴。宁缺勾起一侧嘴角,挑眉道:“……你知道吗,这是你今天最不像他的地方。”

 

“润玉”瞪大眼睛看他。

 

宁缺有意无意放大了点声音,不知道是否也在暗示给幻境之外、甚至于水镜之外的人听。

 

他道:“他脸皮那么薄……连主动亲我,都会觉得不好意思。”

 

他扫了扫“润玉”现在的姿势,低低沉沉地笑了一声:“……又怎么会像你这样,这么主动地投怀送抱。”

 

“润玉”还贴在他身上,越听眉头越皱紧,听宁缺说到最后,露出那种的的确确属于润玉的,好像是被欺骗了的表情。

 

宁缺看出来他的反应,也不去哄,也不做任何事,就只是半坐起来,轻笑道:“谢谢你在这里帮我这些,我要出去救他了。”

 

“润玉”的表情僵硬在那里。

 

宁缺的话说的没头没尾,但已经体现出他知道这就是个幻境的意思,润玉哪怕在幻境里也是个聪明人,从这驴唇不对马嘴的话里明白过来宁缺的意思。

 

他居然在利用幻境。

 

“润玉”也不撑在他身上,也不咳嗽了,他撑起来身子,表情变得有些扭曲,又有些不可思议,他道:“……你居然算计我?”

 

宁缺表情轻松,他完全坐起身,很是不羁地看了眼“润玉”:“这怎么能叫算计?我入书院过柴门,夫子给我出的题就是‘君子不器’,器具各有专用,用于此者难用于彼,若我进幻境毫无准备,也毫无出人意料的作为,那不才显得奇怪吗。”

 

 

 

 

 

 

宁缺从幻境里出来再砸到雪地里头的时候,愚疆宫内讨论的内容已经又换了个风向,他这最后几句基本就是等同于告诉了大家他在利用幻境的事实,这样的聪明才智,与出乎意料的勇气,叫人不得不去夸奖赞扬一番。

 

虽然貌似这回被算计了一番的是夫子,该说的不该说的,幻境里的人全说了。但宁缺聪明,即便现在通过这种逃避天道的方法知道了本来不能知道的事,要改润玉的命格,救润玉的性命,既然取之有道,也叫人无话可说。

 

宁缺的几个师兄师姐相视一笑,颇为赞许地点头,就连二师兄君陌都跟着笑了笑。

 

陈皮皮看看润玉的方向,幸好宁缺这是早有准备,没彻底暴露出来天帝的事,又给他自己想解决的事情找到了方法,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冷汗出了一身,他后背都湿透了,润玉或是天帝这么几个字虽然没出来,但是这最后几句话也够叫人心惊肉跳。陈皮皮打哈哈道:“……这二皮脸又来了。”

 

桑桑没他那么紧张,只顾着陈皮皮说宁缺二皮脸而和他生气:“你怎么又说我哥哥二皮脸!”

 

陈皮皮没了紧张的事,言语逐渐嚣张起来:“他当时入我们书院过柴门的时候修为不够,就耍二皮脸用稀奇古怪的招,这回又搞这种事,怎么就不二皮脸了?”

 

 

 

润玉听他们吵嘴,心思已经快飞了起来,正襟危坐的身体在宁缺于雪原里顶着满脑袋的雪重新睁眼坐起身的一瞬间终于放轻松了下去。他本来对宁缺所说之词无比感动,抓着衣服下摆的手掌都被汗弄湿了白色的布料,结果到最后,这家伙居然告诉所有人他一早就知道。

 

这一口一个玉儿叫的,还有最后这意有所指的投怀送抱……

 

说什么根本不像他,乍一听仿佛是搞出了什么红玫瑰与白月光一类狗血替身之类的剧情,稍微用脑子一想都牙根发酸,也就得亏他的意思是这是个幻境,而幻境里的人是虚假的人。

 

可拿宁缺那种语气说那种话……润玉甚至不知道是该说觉得羞耻,还是应当正义凛然义正言辞地夸宁缺聪明。

 

二人关系迟早要公之于众,不知多年之后在场各位回忆起宁缺在幻境里诉衷情的模样,再联想事情的主角,会不会被震撼得五官及脑子一并离家出走,恨不得不记得今日之事。润玉想到这些事都给人知道了大半,也觉得羞到根本受不了,但是宁缺为了他这般算计,他又心中绵软到无可附加。

 

最终也只能手指在衣服上搓几下。

 

不过就是仗着他在水镜里才肆无忌惮,待他出来,怎样也要先兴师问罪一番。

 

问问他怎么叫脸皮薄,怎么叫投怀送抱。

 

可怜魔尊坐在润玉身边,本来刚做好心理建设,想就着陈皮皮引出的话题,问问润玉好奇不好奇宁缺当时是怎么进书院的。

 

他都想好了,就给天帝好好讲一下这家伙当时过书院柴门的时候修为不够,记不住石头上拿灵力写出来的字,干脆直接以火烙印在手上拿门口去一笔一划地抄;和他当时也没那么纯粹的灵力,在柴门上写不了字,其实是咬破了手指拿血写上去,才过了柴门的这些事。

 

来凭借润玉感兴趣的程度与做出的回答和反应,揣测一下天帝的心思,看看这宁缺的心上人到底是不是润玉。

 

结果听着小儿子说完什么主动亲、投怀送抱之类的字眼之后,他刚一扭头,就看到润玉努力平静的脸搭配着不容易被众人发现的、已经通红的耳根。

 

魔尊:“……”

 

他还有什么可问的。

 

魔尊想说的话干脆直接憋了回去。

 

听说书院前一阵子在组织打机辩,他也想去投个题。这种场合,到底是陷入沉默更尴尬,还是没话找话更尴尬。

 

 

 

42

 

 

 

宁缺循着雪山一路登顶,幻境之后就进入了最后的赛程里。

 

隆庆想必着急与他一决胜负,应当抵挡过心魔后立刻出了幻境,而他故意在幻境之中拖延了时间,一路踏着漫天飞扬的雪花上山,就如他所想一样,好像其他大多数竞争者都已经被隆庆清理了干净,这走上山的整条路,竟一个人都没再遇到。

 

即使登上山顶,雪原其实依旧广袤无垠,雪山的中间还层叠环抱着一个镜子一样漂亮的天池,池水面积很广,等到各位竞争者登顶之后,为了展示出他们各自真正的能力,灵力的限制都已经被取消掉,但以阵法传送,或者驾驭轻功,都因为这个天池的存在,而无法太轻易从这个环形的大路上找到对方的身影。

 

宁缺走到雪原内围,靠近天池的地方,一如既往寻找偷懒的方法:

 

坐下来运功打坐。

 

我不就敌,但敌一定会来就我。

 

他决定就坐在这等隆庆来找他。

 

宁缺深谙这一点道理,隆庆太争强好胜了,又对魔尊的位置始终抱有一种“如果当不了魔尊,他的人生就毁了”的态度,一向谨小慎微,有些输不起。书院二层楼一战,他以当时还不那么充沛的灵力赢了隆庆,好比成为他心中一根刺,时时刻刻提醒他,他已经是宁缺的手下败将。

 

所以他会迫切的想把这份窘迫感消除,想要赢回来。

 

 

宁缺坐在那里等了不知道多久,有灵力护体,他又是在分出一半精力来打坐,故而即使大雪纷飞之下硬冷的风吹拂身体,也不觉得太寒冷。

 

他的背后出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宁缺保持打坐的姿势,头也不回,甚至于眼睛都没睁开:“隆庆世子。”

 

隆庆披着一个斗篷,站在他的身后,没靠他靠的太近。他觉得宁缺无理,就保持沉默,等对方拍拍屁股上的雪站起身来对着他,才开口道:“我们又见面了。”

 

他的武器是桃花,就显得身形轻盈,但宁缺的武器是朴刀与弓箭,本来就人高马大,今天为了进雪原又穿得厚实,武器也不放在乾坤囊里,就放在背上背着,乍一看宛如要搬家,一站起来更是像只毛茸茸的大白熊。

 

大白熊气势汹汹:“确实是又见面了,不过上次见面是几个时辰之前,隆庆世子倒也不必那么想我。”

 

隆庆最讨厌他这种无赖的模样,皱着眉,语气几乎没什么起伏:“你我今日来这里的目的不需要我再说,既然这里除了你我已经不剩下别的竞争者,或许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来做些别的事情。”

 

宁缺无语,他也不喜欢隆庆装腔作势,歪了歪脑袋道:“我家里已经有人了,你可别说这种叫人误会的话。别的事情,是弹琴下棋,还是清谈扯淡啊?”

 

他挑了挑眉:“不过我跟你说啊,现在这些事情,我都非常擅长,但是你说要打架,那就免了。”

 

隆庆:“……”

 

隆庆手里召唤出来桃花的花瓣,他听见宁缺说话,反而笑了:“宁缺世子也说笑了。你我相逢于此,不来一决胜负,还要做什么?”

 

宁缺也乐:“隆庆世子,其实我有句话一直想说。你说你的武器是桃花,又用的那么熟练,干什么非要待在魔界当个世子?该去问问天帝陛下,是不是给你个桃花芳主当当,或者,殿下你这么厉害,干脆去做个花神?”

 

隆庆脸一黑,花界早就已经归顺于天界,他又对天界没什么太大感觉,宁缺这话明里暗里都在变着花样地损他,和挑衅没什么差别。

 

隆庆努力叫自己心平气和,往宁缺那边走两步:“殿下也不必转移话题,据说真心有宿缘的人,会是一生的宿敌。”

 

“这种缘分,倒是不要也罢。”宁缺翻白眼,他从身后拔出两把朴刀握在手中,“古话说得好,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他又歪了歪头:“不过,你想和我打架,说明这福气你是想要的。但可惜了,我不想要。”

 

 

“你说的没错,你我既然相逢,就总要一战。不过等最后你我之中有谁成了魔尊,那才是真的有宿缘的人,这宿缘,就在天上了。这种福气,我觉得倒是可以要一要。”

 

至于“宿”到底是宿命的宿,还是宿在床上的那个宿,还得另当别论。

 

隆庆听不出他话语里双关的意思,只当他是终于认真肯和他打一场,也在手中凝结起桃花的花瓣:“天上?你是指天帝?”

 

他依旧面上没太大表情,目光里倒是依稀有嘲讽的意思:“我倒是不知道,宁缺殿下何时与天界的关系这样亲厚了,从前便有所听闻,殿下有心上人在天上当上神,今日一闻,恐怕就是事实。我倒是很好奇,什么人能叫你这么上心,是否有朝一日,能叫我也开开眼界。”

 

宁缺忍不住在嘴里舔了一圈牙后根,润玉的事他不愿和任何人提起。隆庆已将灵力续满,他看隆庆一眼,直接一跃而起,朴刀上带着灵力,朝着隆庆猛劈过去。

 

灵力一下劈过去,把雪地之中积的很厚的雪都从中间劈开一分为二,带着雪崩一样的震天动地。他扯着嗓子喊道:“要见他?那你确实是得开开眼界!”

 

 

 

比赛之中最精彩的时刻,也再顾不得儿女情长,水镜之外的所有人都去看雪原上打成一块的两个人。

 

宁缺与隆庆的身形都很快,他两个人都属于青年一代的佼佼者,不过隆庆是一路领先,宁缺因为最开始灵力不通窍,所以算是后起之秀,现在两个人战力差不多,魔尊其实也没有十分完全的把握,觉得到最后赢的一定是宁缺。

 

润玉已经从方才略微羞耻的感觉里回了神,等宁缺和隆庆开打了,他反倒是身心放松下来,老神在在的模样,认真看自己的小恋人在水镜里和人家决斗。

 

魔尊本来心里没底,但他听儿子说话,一是越听越觉得儿子喜欢的人就是天帝无疑,怎么看都觉得这恋情应该是已经落实了。二是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宁缺现在看上去比先前还要胸有成竹,一旦有了觉得宁缺是和天帝在一起了的前提,他再看润玉一派淡定的模样,感觉莫名其妙他自己心里都有了底。

 

魔尊一颗心刚跟着踏实下去一点,冷不丁坐在他下首侧的润玉敲敲椅子的扶手,在众人都在讨论宁缺与隆庆二人招数的时候突然先开口和他说话了。

 

润玉也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心思,语焉不详地笑道:“今日观之,二位殿下的功法都甚是精妙,不知魔尊尊上,对宁缺世子可有信心?”

 

魔尊:“?”

 

魔尊心话说我看你心里有底我才跟着心里有底的,你现在问我这个到底你心里有没有底。

 

他转念又一想,润玉和宁缺之间的关系再怎样都尚且还是他的猜测,要是万一不是的话,那这话岂不是试探?天界的人是最清心寡欲的,搞不好润玉刚在脸红只不过是因为他在高位坐久了,不曾听过那种搂搂抱抱的话,才会觉得不好意思?

 

魔界就算这几年比起天界衰落不少,但比起其他几界也是比下有余的状态。他算是这么几届魔尊里最中庸且心平气和的一位,却也不意味着端不起一界之主的威严。

 

被润玉这么问,魔尊权衡,干脆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宁缺是本座之子,本座对自己的儿子,自然是有信心。方才我们也打过赌,不过纸条上的内容要等他们出来才知道。但本座依然很好奇,天帝把宝押在了谁身上?”

 

润玉很温和地笑道:“这就要拭目以待了。”

 

魔尊又一次与润玉对视,且这次两个人笑得都很和善,但是到最后:两个人依旧没看懂互相的眼神。

 

 

在座之人大多灵力高超,即使两个人身法都极快,灵流四起之下红光与紫光攒动,也能从盛大逼人的光辉里分辨出两个战在一起的人影。

 

与切磋的点到为止不同,这过程里稍微有了些招招致命的意思。宁缺虽然也用弓箭做武器,但近距离时还是换上朴刀,隆庆有剑,功伐却主用桃花,近战时和宁缺战在一起,招数屡次被宁缺打断,续不起来灵力,只能一味格挡,占不到一点便宜。

 

朴刀劈下,扬起一阵雪花,与粉红色的桃花花瓣交织在一起,竟然还有些诡异的美感。隆庆左右躲闪,为了能续起灵力,只能后撤去努力与宁缺拉开距离。宁缺快步蹬上两步上前,踏着一块覆盖着雪花的石头,侧身翻滚一圈落在他前面,又挥刀去砍。

 

漫天飞舞的雪屑里,他喊道:“隆庆世子!既然说的那么大义凛然地要和我决斗,你又躲什么?这时候不装你的一本正经了?”

 

天上的雪花越飘越大,润玉的逆鳞在他胸口发热,弄得他四肢百都温暖,握朴刀的手都不僵硬了。隆庆不回他,往后垫着脚飞出一段距离,又冲他飞出裹挟着灵流的桃花瓣。魔界之人即便用花,也比花界的人要攻击性强很多,带着灵流飞出来不像柔弱的花瓣,倒像一根根的冰棱。

 

不过也只是像而已。

 

隆庆这招很可怕,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从雪地之中跳跃,无非就是怕宁缺近身,叫他的花瓣没了续起灵力的过程。宁缺横起刀,大手抓着刀柄左右舞起朴刀的刀身,半是把花瓣切碎,半是把花瓣以旋转的刀身挡住。

 

他一边转刀,一边向前飞身过去,以前他很不喜欢隆庆这招数,甚至有思考过若是躲不过该怎样。但好在后来他有了润玉。天帝用冰凌之术出神入化,甚至不需要像隆庆这样刻意拉开一段距离,但凡有水,就能将水幻化成冰凌的模样,铺天盖地地向下砸。

 

璇玑宫的和落星潭之间的空地很大,仗着偏僻,又在无公务时根本没什么人,润玉亲自与他比划过几次。实打实的冰棱要比花瓣要人命的多,最开始几次他到最后体力透支,往往躲不过,润玉最后便放水,眼见冰棱要扎到他身上时就松懈力道,叫冰又融化成水。

 

不过水还是悉数浇打到他身上了,把他弄得像只落水的大狗,最后又要缠着润玉一起沐浴。

 

战斗时不该分心,但是他看见冰棱似的花瓣,很容易想到他和润玉演练到最后时,衣服湿漉漉贴在一起的温热感觉,便不自觉去笑。

 

隆庆后撤,一路向后掠去,脚尖点在结了冰的天池水面,他看宁缺笑,还以为对方在嘲讽他,也有些恼怒:“你笑什么?”

 

宁缺穷追不舍,终于被他的话拉的回了魂,他一刀劈开冰面,被隆庆躲开溢出的气流和灵力,宁缺踩着破碎的冰面飞起来,又劈出第二道裹着灵流的刀气。

 

他挑眉笑笑:“我笑你也要管这么多?我能笑,那自然是笑你不懂的事。”

 

天池的冰面被两人激烈的打斗炸开,碎裂的冰渣发出轰鸣一样的巨响,爆破一样自冰面之下喷射出一道道奔涌磅礴的水流,完全打破原本镜面一样的池面。

 

隆庆见他嘴上就没什么正常的话,索性也不再理他,两个人沉默不语,在碎冰的破碎声、飞雪被击开的簌簌声中你来我往又是百十来个回合,天池上头逐渐萦绕起红紫相见的灵流。

 

宁缺又往朴刀里注入灵力和他对打,这回已经战上了云巅,两个人依旧没有分出胜负,却都身上脸上微微挂彩,不得已之下又都飞身回了冰面之上,只是冰面已经完全破开,成了水面。

 

战斗的场面过于激烈,两个人的打斗声也大,有什么东西在水面之下发出阵阵呼啸声的时候,交手的二人才突然反应过来,不约而同地全向天池的水面之下望去。

 

宁缺先一步收手,他后撤一大步,对着隆庆遥遥道:“我说世子殿下,你我这样打下去,不知道得打到个什么时候。外头还有人在等着你我出去,在这耽搁这么久,我想也毫无意义。”

 

隆庆的手中聚拢起来桃花瓣,也不攻击,就悬在半空:“那你当如何?”

 

宁缺道:“殿下可听见这池子下头的声音了?比赛规则里曾经说过,这个赛场是在六界之外的荒地,也就是说随时可能有凶兽和恶兽出没。这下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既然这里是天池,八成也就是水怪一类的东西。”

 

“你的乾坤囊内肯定也有什么类似于缚龙索或者捆仙锁之类的锁链,不如我们不要继续在这里打下去浪费时间,我们打个赌。”

 

隆庆表情淡淡地抬抬头,示意宁缺继续讲。

 

宁缺觉得奇怪,润玉的龙鳞已经融在了他的内丹里,其实和与他自己融为一体也没什么区别,平时几乎感受不到,但是自从他到了这徒太山的山顶之后,好像一直在微微发热,刚刚他还觉得是自己的心里作用,觉得是润玉在水镜外给他些暖意,但这种温热愈发明显,虽然依旧是暖和而不是滚烫,但也有些太奇怪了。

 

他不知道这种奇怪来自于何处,努力忽视那丝异样的感觉,对着隆庆道:“既然这里是天池,那下头的八成也就是某种水怪了。只是这水怪不知是善是恶,也不知道是什么属性,倒是也没必要杀了他。所以……你我不如就赌,谁能先生擒这只水怪。”

 

隆庆看着他抿了抿嘴,居然在宁缺意料之外地点头同意了。

 

宁缺诧异道:“你同意了?”

 

隆庆的表情依旧高傲,他道:“我同意。若是你赢了,储君之位归你,若是我赢了,你也自动退出。”




tbc


估计还一两章,决斗完就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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