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博id同lof,私信前看置顶,如果想起来了会腹泻式上来更新一下…总之祝您拥有美好的一天(灬ꈍ ꈍ灬)
*苏露同体的国设+一些被魔改的妈都不认的童话
*收录进《花楸树》里,在努力滑铲,cp30预计能攒四五篇出个(笃定全是HE的)童话本……
*本章1.1w
----------------------------------
-坚定的锡兵
01
一九四一年六卝月二十二日,苏德之间的战争打响得叫人猝不及防,北方军南方军与中卝央集卝团军,德国兵分三路突入苏联。苏联的边境线被全面侵袭。短短十八天,德军突进苏联六百公里——从巴巴罗萨计划启动直到列卝宁格勒被围,不过才过去不到两个半月。
伊万和他的兄弟姐妹们在列卝宁格勒被围前夕,被男孩从家中带离。
02
很久很久以前,有十五个锡做的士兵,他们融化于同一块锡块,因此成为亲卝密无间的兄弟与姐妹。
伊万是其中最高大而耀眼的一位,他在橱窗中站在大家的最前头。他有一头被描绘得熠熠生辉的白金色头发,红色的围巾下压着一套骑兵大衣,肩上也扛着一把莫辛纳甘步卝枪。他看上去英武而俊俏,以这样的姿卝势挺胸抬头着直视前方,坚定勇敢的样子,同头顶上布琼尼帽的红星一模一样。
列卝宁格勒的一户人家把这套盒装的锡兵买了回来。
这是个平平无奇的四口之家,父亲将锡兵纪卝念品送给当时尚且年少的大儿子,当他的生日礼物。
伊万直到后来又过了很多年,都忘不掉那一天的场景:刻着红色五角星的盒子盖被打开的时候,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男孩近在咫尺的脸,而是越过男孩的肩膀,他看到了窗外白雪皑皑,和屋内温暖燃卝烧的壁炉,交织在一起的红黄两色近乎夺目,有似是要点亮一切的明朗。
伊万盯着暖金的火焰看了好一会,才将余光收起,认真地和礼物被赠与者对视。
收到惊喜的年轻小伙子面上露卝出欣喜的笑,只有两三岁岁的幼子也哈哈笑着叫着哥卝哥给他鼓掌。男孩发出喟叹,手指很是珍重地从伊万与他的姐妹兄弟们身上的军装上挨个摸过,他被父亲摸卝着头,敬了个完全不标准的军礼。
“谢谢您的礼物,父亲!”男孩柔卝软的短发随着他抬头,完全卷曲着翘了起来,露卝出明亮的眼睛。他大声说,“我以后也要成为这样的战士!”
03
他也确实成为这样的战士。
苏德战争开始时,大儿子已经长成了青年。最初他听不见炮火,却在若有若无逼近列卝宁格勒的炮火声中一夜长大。他穿上军装,锡兵们被青年送给弟卝弟。临行前一日,弟卝弟哭得不能自己,昔日也做过军人的父亲低着头,按住幼子的肩膀,青年背着枪,没有回头看他们。
长子的参军没有带来什么更多的捷报。
男孩日复一日摩挲伊万的军装,原本套在锡兵军装上的红色围巾几乎被洗涤得褪色成白,然而战争并没有停止。
明斯克战役结束的时候,已经退役的父亲也扛起枪,毅然决然奔赴战场。等到苏联公卝民从里加撤向列卝宁格勒,德军的北方军和芬兰军已经不知道是打到了普斯科夫还是诺夫哥罗德。——未曾上过战场的母亲喊他过来拍了最后一张照片,嘱咐他一个人照顾好自己。
母亲也穿着不合卝体的军装离开了家。
这个家里除了男孩,就只剩下伊万和他的十四个兄弟留守此处陪着他。
这个时候,连街道都变得十分荒凉,还有战力能与德军一战的人全部去了军卝队,往日热闹的邻里只剩下幼童与老人,人们为这场战争已经付出了非常惨痛的代价,可是这些并没有为德军的铁蹄带来太多阻碍。德军包围了列卝宁格勒,居民们想要往后退都无处可去,饥饿与死亡困住了城市的所有人,男孩被从家里带离的时候,只来得及拎上了这箱子锡兵,这箱母亲温柔抚卝摸过的、父亲送给哥卝哥的、陪伴他们长大的……又由哥卝哥送给他的锡兵。
而后还不出一刻钟,他曾经的家就被流弹炸成一片废墟。
04
战争开始前,锡兵们会在晚上动起来——尽管这听起来很不唯物主卝义——童话听起来总要有点幻想性。伊万和他的十几个兄弟姐妹会在凌晨跳起舞,曾经的那个家里的大玩偶们和小摆件们会给予他们热烈的掌声。
“除了这么激烈的哥萨克舞,你还得学点交际舞。”穿着女兵军服的冬妮娅,在叫好声里温和地和他说。
伊万把自己的军大衣整理好,调整呼吸:“为什么这么说,姐姐?”
冬妮娅笑出来:“这样以后你要是遇到心上人,才好邀请她和你一起渡过美好的夜晚呀万尼亚。”
但是现在,夜里的舞蹈与欢笑都不复存在了,伊万还没有见过他的心上人。
夜晚的时候,防空洞里有很多人都醒着,他们因此必须只做锡兵玩偶,一动不动。在这里,伊万听到最多的声音是哭声,不一定是嚎啕大哭,也许是因为受伤或是挨饿的小声啜泣,他们在努力不打扰到别人。哭声之后是血的味道,德军轰炸这座城,不论是前方的战士还是后方的居民。
而等到白天的时候,哪怕有人死在了前一天寒冷的夜里,人们还是又打起精神,燃起新一轮斗志,轻伤和还有没受伤的居民走上大街,往被炮弹炸毁的建筑上贴“祖国卝母亲在召唤”的宣卝传画,往街道的橱窗里贴苏军暴打法卝西卝斯的海报,在防空洞里派发印着祖国必胜口号的传卝单。
伊万和他的兄弟们也不再独属于男孩一个人。
男孩慷慨地锡兵们分出去,给防空洞里所有小孩子,小朋友们把他可动的胳膊放了下来,几个人聚在一起,一部分人拿着炸卝弹弹出来的长条土块模仿德军,一部分人则手握锡兵,让伊万和他的兄弟姐妹们模拟打仗时候冲刺的阵仗,用伊万手里步卝枪把土块戳得粉碎,然后欢呼着跑向自己爷爷或者奶奶的怀里,大叫着说他们的苏联英雄已经赶跑了来犯的敌人。
锡兵的名字们就像《战斗的铅笔》的画家们一样,名声远扬,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防空洞里有一盒锡兵,十五个兄弟姐妹,他们给老人和孩子们带来过抗争必胜的信念和斗志。
05
数不尽的日子从伊万的身边略过了,近一年的围困叫防空洞里的居民和伊万都付出惨痛的代价。居民们大幅地饿死、冻死与战死,伊万在废墟里断掉了一条腿,又被几个孩子合力刨了出来。这个时候他是失去了意识的,所以不知道断掉的这条腿非但不使他失去威严与英勇,反而使他在防空洞里的居民们口卝中名声传得更远了:
因为他毕竟只是一个锡做的战士,熔点其实是很低的。可是在这次炮火里,他竟然没有被融化,只是大衣破损程很大,然后断掉了一条腿,还又被孩子们找了出来,重新立在防空洞里——这简直是所有伟大的苏联士兵们的缩影,他们把诸如坚韧不拔,勇猛无畏等等的所有品质都放在他的身上。前线和居民们的资源都很匮乏,吃的东西几乎一点没有,但是像金属徽章一类的东西,因为每天都在有人死去……他们手中倒是还有一些。
他们在防空洞里找到了一颗金属红星,慈祥的老妇卝人把它补在了伊万破碎的军大衣上,这下伊万虽然浑身都脏兮兮的,有尘土、泥渍和很多的血污,但他的大衣上多了一颗闪闪发光的红星。
再后来的一天,几乎已经是八卝九月份了——伊万被炮火声震醒了。
这回的炮火声不同于往昔,不是德军投来他们阵地的,而似乎是由列卝宁格勒这边的苏军投射而出,其阵仗之大,叫伊万这个失去意识大半年的锡兵都醒了过来,他不愧是一名士兵,一名勇卝士,他的第一反应是,这样的炮火,一定是能够重创敌军的吧!
伊万还没有想完,他被小朋友握着,突然地出了防空洞,然后随着公卝民们的脚步,一并踏回了列卝宁格勒的大街上——伊万有些震撼,他都有点想不起来上一次见到这样热烈而不加掩饰的太阳是什么时候了,又被太阳晒着的感觉非常奇妙,好像他是一株刚破土而出的嫩芽,在日光照射下,身卝体蜷缩的每一处都展开了。他余光扫视四周,还没找到娜塔莉亚和冬妮娅、还有他的兄弟们,也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广卝场上的广播突然响起来了声势恢弘的音乐,听起来像某部交响乐。
纵然伊万才刚刚恢复意识,在这磅礴的音乐里,他感觉浑身上下的热血沸腾了起来,难以言喻的更澎湃的热情从心中涌现而出。他看见红旗,看见拿着冲卝锋卝枪的战士站在皴裂的土地和滚滚硝烟里。
举着他的小女孩大叫:“列卝宁格勒万卝岁!”
然后她的朋友们也来了,这群孩子的父母几乎都已经参与征兵,生死未卜,事实上这个小朋友团体里,也已经有些瘦弱的男孩和女孩因为饥寒交迫而去世。
但他们手里拿着他的锡兵兄弟姐妹们,或者红色破布临时做成的小旗子,口卝中也高呼:“布尔什维克万卝岁!”
伊万没有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他们已经胜利了吗?可是双方的交战分明还没有停止。庄严的音乐和响彻云霄的口号显然已经占据了他的整个头脑,等到欢呼声弱了一点,他才听见旁边两个拿着冲卝锋卝枪负责保护民众的士兵在议论:这是怎么一回事?
高个子的士兵灰头土脸地扯着脖子喊:“列卝宁格勒!是列卝宁格勒!”
矮一点的人也喊道:“什么?什么列卝宁格勒!我知道这里是列卝宁格勒!”
另一人道:“你是不是打仗打傻了?这是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七交响曲!戈夫洛夫长官叫飞行员从古比雪夫拿回来的曲谱!现在那些乐手就在列卝宁格勒的音乐厅里演奏——这是奇迹!”
他还在欢呼声中声嘶力竭喊道:“——它的名字就叫‘列卝宁格勒’!”
肖斯塔科维奇的名字,士兵当然听过,可是他显然还没明白过来,飞行员怎么从敌人的那么多道封卝锁线下,从那么远的地方,拿到的乐谱。乐手是怎么在列卝宁格勒这座被德军围困良久的城池里凑齐的……这样的曲子又是在列卝宁格勒的哪一座音乐厅里,在这样的战火纷扰下奏响的。
但是这不妨碍他已经又拥有了士气,心中战争的阴霾如若一扫而空。
他也拿下来了自己的帽子,在满大街的废墟里加入了人群的欢呼,他甚至弯下腰,抱起来拿着锡兵的小女孩,而小女孩又把锡兵高举过头顶。
伊万瞬间拥有了好到极致的视野,他被缝缝补补之后的大衣上,那颗红星闪耀,人们也扛起来红金相间的旗帜挥舞。
周围的人们身上还是脏兮兮的,有泥污、炮灰、汗水以及干涸的血渍。士兵的身上缠着裹卝着绷带,血卝腥味在人多的时候更明显了,但当人们的血液都齐齐上涌时,那种味道只能叫人感到亢卝奋。目之所及的人们重振士气,他们发出伊万很久没听过的哈哈大笑声。伊万看着飞扬的旗,回想起来他在礼盒里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壁炉里金红色交相辉映的火焰,那些仿佛要点燃整个天际的亮色,似乎与这些旗子的颜色如出一辙。
很好听的交响乐。
战争还没有结束,很明显还没有结束。他被小女孩举着,看着摩肩接踵的人群,和一面面竖卝起的旗帜。
“……我们会胜利的对吗?”伊万轻轻问道。
“布尔什维克万卝岁!祖国万卝岁!”人卝民高呼着口号,振臂呐喊。
06
那支交响乐仿佛是什么反攻的号角,伊万虽然失去了一条腿,但是后面传来的全都是好消息,库尔斯克战役苏军胜利,然后纳卝粹德军被赶跑到第聂伯河畔以西,顿巴斯和基辅等等的地区被收复——他从广播里听新闻的时候,冬妮娅在为他的腿惋惜,别人都说伊万是陪伴列卝宁格勒防空洞的孩子们度过战争的“大英雄锡兵”,可是不管怎么样,伊万也没了一条腿呀。
伊万不同于冬妮娅,德军越是节节败退,他的心情越是好极了,并且他还会安抚姐姐:“我再怎么被他们当做是英雄锡兵,万尼亚也就只是锡兵万尼亚而已!只要我们能胜利,一条腿算得了什么?”
他和姐姐开玩笑:“……哎呀,顶多就是以后没法和心上人跳舞啦,可是姐姐,万尼亚的心上人还没个影呢!”
捷报确实频传,一九四四年一月,列卝宁格勒战役宣告结束,这里的人卝民终于被解卝放出来。伊万他们那一盒子锡兵被从孩子们手里陆陆续续地收集起来。十五个兄弟姐妹在这次战争里有了些象征胜利和希望的意味,这叫他们不再只是普通锡兵,而变成了“英雄锡兵”,他们战争里破破烂烂的大衣被换成了崭新的一套,不过还是仿照以前的样式,伊万军大衣上那颗用来补洞的红星被换成了一颗更小的金属红星,嵌在了领口的那个地方,平时被红色围巾遮住,只有拿下围巾才能看见。
他们的一切都被缝缝补补好了,只有伊万的那条腿——那条断掉的腿,苏联工业其实完全可以再用一个锡块把他的腿给补上的,但工卝人们并没有,他们一致认为这条断掉的腿体现着浪漫的英雄主卝义情结,和苏军在卫国战争里英勇无畏的气质,就要他做瘸腿锡兵。
而且不只是伊万的腿不会被补上,以后按着他们这套“英雄锡兵”仿制出来的每一套复刻版锡兵,站在最前头的那个带着红围巾、奶金头发的锡兵,都应该是只用一条腿就能坚定地站着的。
伊万这套原版“英雄锡兵”,被送到了一位“大人物”手里。
07
凑巧的是,“大人物”和他共用一个名字——他以前的名字也叫伊万,现在叫伊利亚。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问题,在苏联,伊万这个名字实在是很烂大街,除了这个大人物,苏联一九四四年被授予了元卝帅军衔的还有位也叫“伊万”呢。
这个“伊万”,或者说“伊利亚”,是曾经俄国的意识体,也是现在苏联加卝盟国的国卝家意识体们的代卝表。伊万知道这一点的时候,开始不觉得自己作为一个锡兵半夜能走动和说话有什么不唯物了,国卝家既然都能有卝意识体,想必有朝一日一定有些科学解释能证明他半夜讲话的科学性。
至于“伊万”为什么要改叫“伊利亚”——这是因为当年的弗拉基米尔和现在的约瑟夫,都认为他们不能大搞俄罗斯主卝义,伊万从苏俄的意识体变成苏联的意识体代卝表,理应从名字上做出一些改变,比如改叫伊利亚,比如他的眼睛因为意识形态发生了改变,从紫色变成了红色。所有种种的一切,都为了表示苏联十五个加卝盟国的团结一致。
锡兵伊万的眼睛倒还是紫色,他很庆幸这一点,他只是个坚定挺过二战的锡兵,只代卝表他自己,不代卝表任何人。
伊利亚的眼睛在打量他们,他面对约瑟夫有些不解:“您给我这盒锡兵,我也没什么用啊?它们虽然很有纪卝念意义,但是我们的国卝家意识体里没有小孩子,大家也不缺这一盒锡兵……”
约瑟夫对他摆手,笑得很有深意:“这个领头的锡兵也叫伊万,和您多有缘分?现在虽然用不上,但以后总会有用上的一天,它不一定用在我们的国卝家内部,也许会是我们的盟友,或者其它别的什么。克里姆林宫总不会缺个地方多摆一盒锡兵吧?”
О8
自胜利日之后,伊万和他的兄弟姐妹们就被卝封存在了一个盒子里,全都陷入了更深一层次的沉睡,他们无从得知自己的同款锡兵礼盒在苏联有多么受欢迎,英雄锡兵的故事又被编成了多少个童话故事版本被人们传唱。这一次又不知道是过了多少个时日,伊万猜这时间应该比苏德战争的时间线要长上太多了,偏生沉睡之后的时间里他无知无觉,因而一切时间概念都被压缩得很短。
总而言之,刻着红星盖子的盒子再次被打开、他又一次看见光亮的时候,已经是身为苏联的国卝家意识体代卝表,那位“伊利亚”同志被打脸的现场。苏联人前脚还在说他们这盒锡兵没什么用,后脚呢,伊万和他的兄弟姐妹们就被从红星盒子里取出来了。这个时候已经是一九四九年,马上就要到一九五零年。距离伊万被卝封存起来,居然已经快过了五个年头。
这个时候,他显然已经不在克宫里头了,而在一个他不知道具体卝位置的小屋子里。比起克宫,这里更像是一处私宅的书房。
他的面前站了一个长相十分东方、似乎是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略纤细的男性,伊万没有见过中卝国人,只能是用觉得面前之人的面容较之苏联人更加扁平、也更小巧精致一些来形容,他有一头乌黑的头发,这在苏联国境内是很罕见的。更罕见的是,他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和伊万第一次看见的壁炉里的火焰,或者列卝宁格勒飘荡的旗帜相比,里头的光亮与色彩怕是不遑多让。
“伊利亚”还是那副老样子,穿着苏联元卝帅的礼服,带着红围巾,不过胸襟前头没别太多徽章,他把伊万、冬妮娅、娜塔莎,和其他的兄弟们依次从红星箱子里取出来,和东方人说话的时候,是完全有别于他和约瑟夫说话时候的温和与体贴。
“这个就是我和您提过的英雄锡兵啦。”伊利亚这么介绍,然后拿起来伊万,把他的围巾撩卝起来,在东方人面前展示,“他们挺过了列卝宁格勒战役,伟大的人卝民给这位在战争里帮助了孩子们,却瘸了腿的战士带上了一颗红星,这盒锡兵的仿款您几乎随处可见,不过原版嘛,就这么一份。当时约瑟夫把它们给我的时候,我还信誓旦旦地说我拿它没什么用,因为不会有什么人值得我赠予这个。不过现在我觉得那时候的自己真是愚蠢得可怕,未来的事情哪有人预知得到?我竟然会觉得找不到能赠与它的人!”
东方人笑了笑,从他手里很快接过了伊万,他的眼里也闪烁着光,闪烁着与那个最初拥有它的男孩的眼中有些不同,却同样闪亮的目光。
他摸了摸伊万的脑袋,和那柄莫辛纳甘步卝枪:“鉴于我们共同的信卝仰,我不想说这是造物主,只想说他是人卝民的杰作。不过还有一点我想说,创造它的人是不是有什么预卝谋?他也很英俊和勇敢,除了少了条腿,怎么不论是身材,还是发色,都和您这样相似?甚至您和他都带着红色的围巾呢——”
黑发男人的声音有点中性,但是出乎意料的好听,两个人对视了一阵,然后笑了起来。
已经是四九年的年底了,他们对于明年要发生的事、要签的合约,隐隐有了一些自己的了解。然而这个时候,黑发琥珀色瞳仁的男人就只是微微仰着头看着苏联人,“伊利亚”摘掉了元卝帅军帽,奶金色的头发在光的照耀下更蓬松了。
他微微笑着,对黑发男人说道:“耀,我的小同志,我觉得这种时候没有必要和您打哑谜,我们都已经是身处在这个屋子里啦……如果您觉得这盒锡兵足够英勇,足够有纪卝念意义,您要不要考虑收下他们呢?它也不名贵,只是以我私人的礼物送出去,就当它是庆祝您的建卝国,或者是——我们未来新卝婚的一份礼物,您觉得怎么样?”
东方人也不回答,也不否认。伊万以旁观者来看,他应该是这段关系里稍微有些弱势的一方,毕竟苏联人看着再怎么温柔,说出来类似于情话的语言再怎么动听,他的架势也有种不容置喙的咄咄逼人在。
但穿军绿色衣服的黑发男人落落大方,他站在原地也不后退,对着苏联人露卝出一个真心实意,只是有点狡黠的笑:“您明知道有些东西是我们正需要的东西。不过从私人关系来讲,我想您都这么说了,肯定是有什么东西想要我也以个人的名义也拿来送给您。伊利亚同志,我说的有道理没有?”
苏联人弓起来身卝体,笑得像只吃到了蜂蜜的巨大的白熊:“……明年的时候,我有没有新卝婚礼物收?”
09
锡兵伊万孤独地在这个新房子里站了几个月,先是逐渐了解了这个东方男人其实是个中卝国人,然后知道他叫“王耀”,是他们毗邻的那个国卝家,中卝国的国卝家意识体(是意识体,而不是意识体代卝表)。再之后,果不其然地迎来了他新的伙伴。
一九五零年的时候,王耀和伊利亚真的如他们预料一样,在二月签署了盟约。王耀也正式作为另一个主人,入住了这座房子。
因着房子主人们的约定,王耀要带来的新卝婚礼物是要有的,但坚决不要如国礼一样隆重,它最好是本国的、不昂贵的,然而新奇的,最好极具纪卝念意义的。
所以又过了一阵,家里的另一个主人,如约为他们的新卝婚带来了另一份礼物。
那是一栋漂亮的中式建筑模型,锡兵看不出它究竟是什么材质。又或许木头、金属,这栋房子用了许多不同的材料。
尽管房子足够美观而夺目,锡兵的目光却不放在它的身上。他的视线不受控卝制地落在房子前面站着的人偶身上,人偶穿着红衣裳,一只手微微抬高,纤细的手指摆出一个伊万不理解其中意思的手势。在略为昏黄的灯光下,他的面上带着充满朝气的笑容,两片代卝表活力的腮红萦绕在他的脸颊之上,所有的一切,都使他耀眼美丽极了。
姐姐冬妮娅前段时间好像还在操心他的心上人。可是他的心上人啊,虽说不是个姑娘。
但这不就——来了吗?
锡兵的心砰砰乱跳,两个男主人都过来了,黑发的人把建筑模型放在桌子的后头,叫这栋房子和他的十四个锡兵兄弟们摆在一排,而把那个漂亮的红衣人偶放在最前头,和伊万站在一起。锡兵的余光看见了一片喜庆的红色,似乎也闻到了红衣人偶身上好闻的味道。
他用了十分的力气,才控卝制住自己没在白天,就转头去看红衣服人偶。
中卝国人应该提前和苏联人透露过他要送一个什么样的礼物,或者说这份礼物里,这个红衣人偶的身份。
伊万无从从他们的对话中获取关于卝红衣人偶的任何信息。
奶金色头发的男主人对站在一起的两个人偶报以满意的目光。他转向一侧,冲着旁边矮一些的男人露卝出一个更温柔的笑来,语气间洋溢着欢欣与喜悦。
他道:“耀,感谢您带来的人偶,它是个好看的礼物。您看,他们站在一起时,就像您和我今天站在一块拍照的样子,是多么般配呀!”
黑发男人的脸有点红,睫毛在微微扑朔。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抬头时的模样很大方,道:“如果您喜欢这份礼物,那才是更好的事。”
他的身卝体和白金色头发的男人贴在一起,又从边上的包里掏出了一个相框,和一张薄薄的纸,又道:“哦对……当然,还有这些,我们也要妥善保管起来才行。”
中卝国人脸红未消,他小心翼翼地把那张纸收好到柜子里。伊万用余光看到,纸的抬头印着两面交叉在一起红色的旗帜,上头是一颗金色的星星,旁边有绽放的鲜花,然后是麦穗与鸽子。苏联人和中卝国人的名字在纸面上挨挨挤挤,互敬互爱的字样则作为底纹,落款是1950年2月14日,正是今天。
原来这是一张结婚证卝书。
锡兵没来得及继续看里面的详细内容,黑发男人已经把它收进去了柜子,而苏联男人接过相框,看看里面带着笑意的,肩膀依偎着,两颗头一起向中间靠拢的人,又拿到远处去和红衣人偶比对。
他对着中卝国人发出笑音,长长的手臂把男人揽到怀里,两个人贴在一起,料峭的春寒里,仿佛他们他吐露卝出的呼吸也一并交织在一起了。他的语句充满爱意:“您笑得真可爱,比人偶还要可爱上百倍。”
内敛的中卝国人看上去更不好意思了,脸还好,耳尖红得仿佛要烧起来,两个人都带着对彼此的爱慕对视,苏联人轻轻把相框放到锡兵和红衣人偶身边,朦胧的夜晚谁都不忍心用大声来破卝坏,他们呼吸轻轻的,却渐渐贴得更近。
苏联人眨着红色的眼睛,握中卝国人的手,黄卝色的灯光使他的头发和围巾都看着暖融融的,伊万猜测中卝国人应该会想拥卝抱他。
奶金色头发的人压低声音说:“今天又是拍照和开卝会,又是去签那些证卝书和协议,我猜您应该累极了,理应放您去休息。可是我也有私心,您的家里人管今天的晚上叫什么?”
暧昧的气氛惹人心悸,伊万想起来以前那个家里的男女主人,猜测这屋子里没有什么再值得两个人驻足的了。比起书房,他们应该更需要一间卧室。
果不其然,苏联人眼睛里带上了揶揄和笑意:“我的中文学的还没有特别好,但您家里人是不是叫今天‘洞房花烛夜’?……所以我猜,我们今卝晚是不是还有些别的事要做?”
中卝国人低声唤了他一句“伊廖沙”,里面好像表达出很多种近乎黏卝稠的情绪,有点嗔怪和不好意思,还有热恋中的人全都会有的依恋,以及别的什么。两个人随即手挽着手走出了这间屋子,半亮不暗的灯和书房的门被不留恋地关上,伊万觉得他们要去做更甜卝蜜的事了。
10
关灯后的时间反而属于这个房间里一切的死物,月光下,房间里的人偶和橱柜们开始动起来,伊万伸展了一下胳膊,他的十四个兄弟姐妹们从身后涌了过来,都想来看看这个远道而来的红衣人偶。
伊万是他们的领头人,他理所应当地作为一个要和红衣人偶认识的人,和他打招呼,不过没有往常认识新朋友一样游刃有余,他说话有那么点脸红和磕磕绊绊。
“您好!”伊万说道,“欢迎您的加入……我叫伊万,如您所见,我是一名战士,当然啦,您可以叫我万尼亚。”
红衣人偶眨眨眼睛,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这个高大的、只有一条腿的男性。
他听作为国卝家意识体的那个王耀,和别人交谈时提到过这个坚定的锡兵——听说这条腿是在卫国战争里没有的,他对这样的一位战士很容易产生好感。
他咧开嘴对伊万笑了,想和伊万握手表达友好,不过想起来握手对于西方人而言是很亲卝密的,所以改成虚虚地和锡兵拥卝抱了一下,他道:“我也很高兴认识您,我和我们国卝家的意识体一样,叫王耀,是一名戏曲家。”
“您也叫王耀!”伊万道,“这真是个好名字!”
好名字其实是次要的,正经事是,伊万只有一条腿,他站在这里就从来没移动过,刚刚的拥卝抱让他有点不高兴:王耀怎么不多抱他一会!
他又有点高兴:无所谓,他们的距离很近,以后肯定还能再抱很多次,俗话说得好……
呃,他还没被中卝国人的歇后语长期洗礼,暂时还不知道俗话说的怎么好,总之他相信,他一定能在后面的日子里多多和戏曲家拥卝抱!
他继续向王耀搭讪:“戏曲家?是什么样子,像肖斯塔科维奇……或者乌卝兰诺娃那样么?”
他随机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啊、很抱歉!这些都是苏联人,您来自遥远的东方,也许并不认识他们,我……”
戏曲家却笑了,他的手放下来之后,袖子有点长,从指间盖过去,这使得他再抬手的时候能用袖子遮住嘴,显得他更可爱了:“伊万同志,您怎么需要感到抱歉?我们正在向您的国卝家学习,您说的这些可都是很有名的人物啊。我最开始在工卝农红军学校八一剧团里被制卝作出来,后来被我当时的主人带到‘蓝衫团’,又被她的女儿带到延安部卝队艺术学校……她女儿和其他同志提过她去苏联留学的经历,我虽然没亲耳听过,但她讲,她听过《第九交响曲》的演奏,她去之前还以为会是首歌颂凯旋的曲子,没想到里头还有着许多喜剧色彩呢……这是真的吗?”
伊万看上去更不好意思了:“我……我也没有亲耳听过您说的这一支曲子,我只听过《列卝宁格勒》。”
“前几年战争还没有结束的时候,炮火的声音才刚停没多久,大街的广播就开始转播他的交响曲,我被一个孩子举着出了防空洞,这才有幸听到。”
他微微低着头看王耀,声音像是陷入了回忆里:“那可真是个……堪称奇迹的事呀,不过后面,我就很少有听过了。”
王耀随着他温和的声音,也想起来当年苏区和延安嘹亮的歌声,他从回忆里把自己抽卝出来,用狡黠的目光看伊万:“没关系,中卝国先生和苏联先生才刚刚结缔了盟约,我猜您是不是也刚住进来这间屋子没多久?这里既然是他们的家,我估计以后能听到那样的音乐的机会应该有很多啦!”
伊万看着他的眼睛,王耀的眼睛是非常神奇的金棕色,像是琥珀。伊万这么盯着那双眼睛,就感觉自己已然坠入爱河。
他福至心灵,迅速接道:“……那么,您说您是戏曲家,您的曲子,我也能有机会听到吗?”
有人想听自己的歌,戏曲家怎么会不应允?王耀对伊万很有好感,但根本没往爱情的方面想,只是很快给到士兵承诺:“当然没问题,我会唱京剧、越剧……以及很多的评剧,也会唱很多歌,包括您国卝家的喀秋莎和红梅花儿开——只不过我的俄语发音没那么好就是了。”
王耀半眯着眼睛,言笑晏晏,像抛出诱饵一般的赤狐:“我被送过来之前,剧团里的人正在拿《刘巧儿告卝状》改编新的《刘巧儿》,估计新评剧至少要明年才能排练好进行演出。但如果您想,这些天的晚上,我就可以给您讲讲啦。”
伊万叼着诱饵上钩:“那您准备从哪一天开始呢?夜晚总是漫长的,不如就……。”
伊万的余光看到娜塔莎正在黑着脸凑过来,光速改口:“哦、不如就在您和我的那些兄弟姐妹们打过招呼的今天?”
后面的十四个锡兵简直汗颜,他们明明是刚刚就要和王耀打招呼的,结果伊万自我介绍开始就和王耀聊个没完,他两条腿要是健全,王耀恐怕马上就要给他兜头彻脸地抱在怀里了。
现在,伊万之心路人皆知,可真是还要谢谢伊万还记得他们啊!
11
有人陪着的夜晚就没那么漫长了。伊万和王耀可谓是进展神速,或者说伊万单方面觉得自己神速。他知道自己长得还挺英俊,而且他的头发是奶白色,这种颜色会叫他帅气里带上一些可爱,就像北极熊那样,虽然攻击性很强,但不动的时候因为毛绒绒的,是很惹人怜爱的。
所以戏曲家给他讲评剧,锡兵听得津津有味。
他会在王耀讲到巧儿惊鸿一瞥喜欢上赵振华的时候,发出绵卝软的而轻轻的、“喔——”的声音;在听到巧儿被骗婚的时候,拿手里持着的枪愤怒地敲桌子,且嘴里有卝意味不明的咕噜声,像是某种野兽在发出威胁。然后王耀讲到,巧儿发现振华就是原本包办婚姻里的柱儿的时候,伊万配合地发出“哇——”的恍然大悟的声音。
当然也是很轻的、很柔和的、并不扰民的。
他的反应太有趣了,或者说实在是很配合王耀的评剧剧情讲述,搞得王耀又是志得意满,又还有点不好意思:他讲得有那么好吗?伊万居然这么捧场?
总之,太阳西落又东升,王耀讲完了《刘巧儿》的故事,对伊万的称呼,也从最开始的伊万同志,不知不觉地变成了万尼亚这样亲卝昵的称呼。
十四个人在两个人的身后宛如背景板,大部分人又开始酸得呲牙咧嘴,除了伊万的姐姐冬妮娅,哪还有人会叫伊万“万尼亚”?
就算是伊万有心让他们这么叫,他们也绝不会那样做。
十四个锡兵的咬牙切齿,伊万并不那么在意。他们两个人约定好,等到之后的晚上,王耀就唱这剧里的选段给伊万听。
卧室里的苏联人和中卝国人在王耀讲评剧的夜里,也不知道是床铺嘎吱着晃悠到多晚。
新卝婚的日子,两个人难得地拥有一天假期,就这样睡到了日上三竿——洗漱完的中卝国人来书房拉窗帘,露卝出来的锁骨上有叫人面红耳赤的吻痕,看一眼就能知道是谁做的好事。
黑发男人哼着歌拉开窗帘,阳光把书房铺满。他看着昨天刚刚拍出来的、立在桌上的那张“结婚照”,里面的王耀和伊利亚笑得像西方结婚誓词里的一样,好像除了死亡,再也没什么能把他们分开。
中卝国人心情很好,又盯着照片看了一会,目光转向单腿的锡兵和戏曲家。
他挠了挠还没束起来的头发:这俩人是不是站的比昨天晚上看着更近了一点?